小票據(jù),大歷史
2009年3月初,參加《廈門晚報》的讀書沙龍活動,由研究廈門地方史的黃紹堅老師主講,講的是20世紀30年代廈門的日常生活。曾經(jīng)在《廈門晚報》讀到過這部分的介紹,在廈門網(wǎng)搜索,果然有,刊登在2008年8月29日的“文化周刊”版面。講座中,黃紹堅展示了許多報上沒有刊登出的三四十年代的票據(jù),還說起這些票據(jù)的來源,很有意思。
2006年,廈門華僑銀行發(fā)現(xiàn)了一間密室,請清潔工去弄開密室的鐵門。鐵門是20世紀30年代英國制造,非常牢固。幾個清潔工弄了兩個星期才弄開一個小洞,要求加價。華僑銀行答應那個鐵門歸幾個清潔工所有。本來以為密室會藏有珠寶之類的物品,后來打開一個人能鉆進去的洞,才發(fā)現(xiàn)里面只有十個大麻袋,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票據(jù)。開始,華僑銀行打電話給圖書館和博物館,表示免費贈送,結(jié)果兩家都表示:太臟了,不要。華僑銀行就決定送給清潔工按垃圾稱重賣。這個信息被一些研究廈門歷史的收藏家知道了,廈門的陳亞元買了一袋,還有一些20世紀40年代的票據(jù),其他的陸續(xù)流散到了全國各地。據(jù)說,最遠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新疆。票據(jù)時間從20世紀30年代到20世紀40年代,內(nèi)容涉及米、電、電話、捐款、工資、制衣、洗衣,生活的方方面面。票據(jù)上還印有當時的單位稱號,對一些廈門有爭議的地名是非常有力的證據(jù),對研究廈門的歷史也很有價值。
這讓我想起正在閱讀的岳南著作《南渡北歸》,想起歷史上另一次類似的故事,只是結(jié)局不太一樣。
岳南的《南渡北歸》號稱首部全景再現(xiàn)中國最后一批大師群體命運劇烈變遷的史詩巨著,分為《南渡》《北歸》《離別》三部分。全書一百二十萬字,注釋四十萬字,還有五百多幅珍貴照片。2011年1月出版,到我的手上已經(jīng)是2012年第9次印刷了。在2013年立春日的《廈門晚報》讀書會上,我推薦書友們閱讀這套書。這套書每一部的封面都寫著這樣一句話:大師遠去再無大師。讀《南渡北歸》,不由得人不佩服抗戰(zhàn)時期,馮友蘭、梅貽琦、梁思成、金岳霖、聞一多、林徽因等大批知識分子跋涉西南、艱難辦學的精神。且在艱苦的條件下,依然碩果累累。
在《南渡北歸》第一部《南渡》,第十三章《三千里地山河》“三百年來一大師”中,介紹了陳寅恪加入中央研究院史語所并出任第一組,即歷史組研究員兼主任。1929年春末,清宮流出的八千麻袋,約六萬公斤的內(nèi)閣檔案被當作廢紙賣掉,被藏書家羅振玉、李盛鐸先后獲得。當時陳寅恪與李盛鐸多次談判,終于以史語所的名義買下這些“廢紙”,運到北海靜心齋供陳寅恪主持的一組整理研究。這些“廢紙”成為史語所成立以來的第一筆寶貴史料和學術研究資源,從此史語所“聲光頓起”,一鳴驚人。加上安陽殷墟發(fā)掘成果的擴大,到1948年,史語所雖然在研究院十三個研究所中排行第九,但人數(shù)已是其他所的一倍至九倍,被那些兄弟們稱為“大所”。那一袋袋的“廢紙”功不可沒。
那段時間,傅斯年統(tǒng)率史語所,借北大授課之機發(fā)現(xiàn)讀書種子和有希望的學術研究苗子加以培養(yǎng),拉入史語所。放置在北海靜心齋數(shù)量驚人的內(nèi)閣檔案,傅斯年認為非陳寅恪主持整理不可。于是,陳寅恪除了在清華授課,大部分時間都在北海靜心齋帶領史語所歷史組的徐中舒、勞榦、李光濤等人整理內(nèi)閣檔案。他們擬列了一個龐大的出版計劃,要將珍貴的史料公之于世,取名為《明清史料》。
我在網(wǎng)上百度《明清史料》,得臺灣百科關于《明清史料》的資料,正是由史語所、陳寅恪他們整理編輯的資料。資料顯示如下:
《明清史料》由中國檔案匯編,明清檔案史料集刊之一。1930年南京國民政府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開始編輯刊行。以干支為編號,甲、乙、丙、丁四編于1949年以前出版。戊、己、庚、辛、壬、癸六編于1959年—1975年陸續(xù)在臺灣省編印出版。線裝,每編10冊,每冊100頁。該集刊公布了從明隆慶元年(1567年)至清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近二百年間形成的一萬零三百余件官方檔案史料,其中包括明天啟、崇禎、清順治、康熙等朝的詔書、誥命、諭、題本、奏稿、塘報、揭帖、圖、單,以及內(nèi)閣各項檔案、外交文書等。其內(nèi)容大多是關于明末遼東戰(zhàn)爭、農(nóng)民戰(zhàn)爭,清初社會各階層的抗清斗爭以及有關鄭成功的史料。其中尤以明末遼東戰(zhàn)爭、農(nóng)民戰(zhàn)爭兩種資料為其他史書所諱避或載而不詳,為研究明清之際的歷史,提供不少珍貴原始資料。
2013-03-02
- 岳南:《南渡北歸》,湖南文藝出版社2011年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