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文矜夸過實

【原文】

文士為文，有矜夸過實，雖韓文公不能免。如《石鼓歌》極道宣王之事偉矣，至云：“孔子西行不到秦，掎摭星宿遺羲娥①。陋儒編《詩》不收拾，《二雅》褊迫無委蛇②?！笔侵^三百篇皆如星宿，獨此詩如日月也?！啊抖拧否燮取敝Z，尤非所宜言。今世所傳石鼓之詞尚在，豈能出《吉日》、《車攻》之右？安知非經(jīng)圣人所刪乎？

【注釋】

①掎摭(jǐzhí)：摘取。羲娥：日神御羲和與月神嫦娥的并稱，這里借指日月。②褊(biǎn)迫：狹窄，不寬廣。

【譯文】

文人在寫文章的時候，有過于夸張而導(dǎo)致言過其實的，就算是韓愈這樣的大家也無法幸免。如《石鼓歌》中，極力稱贊周宣王的偉業(yè)，甚至說：“孔子西行沒有到秦國，采集詩歌不全就像是摘取了星星遺棄了日月。淺見儒士編纂《詩經(jīng)》卻不收錄，大雅小雅內(nèi)容狹窄并不寬泛?！边@是說三百篇都是星宿，只有這首詩才像是日月??！“《二雅》太過狹窄”這樣的話，最不應(yīng)該說。如今世上所傳誦的石鼓文還都在，難道可以超過《吉日》、《車攻》這樣的詩嗎？又如何知道《石鼓歌》不是圣人刪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