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生兒育女

簡·奧斯汀的英格蘭 作者:[英] 羅伊·阿德金斯,萊斯利·阿德金斯 著,陸瑤 譯


第二章 生兒育女

如果在哪件事情上缺乏溫柔體貼的話,那取而代之的便是健全的見識和良好的教養(yǎng)。

——簡?奧斯汀《曼斯菲爾德莊園》

在女兒簡出生的幾年前,卡桑德拉?奧斯汀(Cassandra Austen)曾給妯娌寫信道:“姐姐庫伯(Cooper)近日前來拜訪……她的兒女都成長得健康,最小的那個大概兩歲了,之后她沒有再養(yǎng)育過孩子,她可能不準備再要了?!?sup>(1)“養(yǎng)育”一詞有兩種含義,一層是指教育、禮儀和尊重:而另一層,則是指后代的繁殖。后一項涵義在今天用于人類而非動物或是鳥類,已經(jīng)顯得很奇怪了。然而在那個避孕手段還不高明的年代,生育可以是無窮無盡的。1798年2月,一份報紙宣布了當時一位母親最后一次生產(chǎn):“上個月21日,在靠近格洛斯特郡(Gloucestershire)山地斯托(Stow-on-the Wold)的小里辛頓(Little-Rissington),班廷太太(Mrs.Banting)平安產(chǎn)下一女,這是她與同一個丈夫的第三十二個孩子?!?sup>(2)

幾個月后,簡?奧斯汀給自己的姐姐卡桑德拉寫信:“我想我還沒告訴過你,住在梅里頓那頭的庫爾薩德太太(Coulthard)和安妮都去世了,死于生產(chǎn)。我們還沒把這個消息告訴瑪麗?!?sup>(3)瑪麗是她們的嫂子,產(chǎn)期臨近,家里人不想讓她顧慮生育的危險,向她隱瞞了這些悲劇。第二天,簡就報告了一個好消息:“我剛收到詹姆斯的短信,瑪麗昨晚11點生了,是個健康的小男孩,兩人都安然無恙?!?sup>(4)

一對夫婦生育孩子的能力是當時評判婚姻是否幸福的標準,這就意味著女人結(jié)婚后要不斷地懷孕,而不幸的話,她們在孕期就可能死亡。或許是女性當時面臨的這般處境讓簡?奧斯汀想逃避一輩子不斷面臨死亡威脅,所以才保持了終身單身的狀態(tài)。她也稱自己的書為“我親愛的孩子”。(5)由于家族財產(chǎn)和家族姓氏需要通過男性繼承,上層階級和皇室家庭必須育有至少一個男性繼承人(也可能會有多個男性繼承人作為備選,以免有死亡等意外發(fā)生)。1809年,在去蘭開夏郡的阿普霍蘭村(Upholland)訪問前雇主家庭時,內(nèi)莉?維頓聽聞住在溫斯坦利禮堂(6)、即位于威根邊界的一棟都鐸王朝風格大廈附近的班克斯夫婦為了迎接第一個孩子所做的準備:

我覺得,她[班克斯太太]大概是十一二年前結(jié)婚的,但是從來都沒有經(jīng)歷過真正的家庭生活……她宣布懷孕的喜訊給溫斯坦利帶來了愉快的氣氛,夫婦倆為了迎接孩子的到來做了充分的準備。不過他們的心理準備是會有個男孩。他們采購了麥芽回來釀酒,等孩子到了法定年齡就可以喝麥芽酒。帽子和禮服都已經(jīng)訂購好,不過都是男款的:女孩款式的不多見。為了即將出生的孩子以及班克斯太太,他們購買了從5鎊到600鎊不等的各種檔次的亞麻布,那些價值400鎊的布料是從倫敦買回來的。他們的房子也做了調(diào)整,房間做了分隔,還為奶媽們準備了住宿……為了避免流產(chǎn)的可能,懷孕期間班克斯太太不被允許多走動,像是走到椅子那里或是關(guān)門都不行:沒有一兩個幫手扶著她也休想在兩個房間之間走動。(7)

女人懷孕期間,人們總是抱有迷信,害怕出現(xiàn)一些可能會影響孩子命運的征兆。內(nèi)科醫(yī)生休?史密斯(Hugh Smith)對這些迷信都抱有敬畏,當一個“優(yōu)雅”的孕婦痙攣時,他會把迷信的故事聯(lián)系到她身上:

當夫人逐漸恢復(fù)正常,她大叫:“黑貓!是黑貓!”……仆人費盡力氣搜尋黑貓,最終在夫人更衣室的窗子旁邊那個用來接雨的浴盆里發(fā)現(xiàn)了這只可憐的小貓。這個景象過于可怕,夫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直到分娩前她依然感到痛苦……她相信自己孩子的臉會長得和黑貓一樣。(8)

她的恐懼毫無根據(jù),最后“被帶到她的床上的是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沒有胎記也沒有斑點”。(9)

人們對待產(chǎn)婦像是對待殘疾人一樣,會把她們監(jiān)禁在家里。在這段為期六周的“監(jiān)禁期”或者稱為“坐月子”的時期,產(chǎn)婦都要待在家里,最好只是臥床。在懷孕時她們也同樣應(yīng)該如此,這段時期被稱為“養(yǎng)胎期”。簡?奧斯汀在1801年1月給卡桑德拉寫信:“用庫爾森?沃羅普(Coulson Wallop)(安多弗[Andover]的國會議員)的優(yōu)雅用語來說,布里奇斯女士(Lady Bridges)正處于養(yǎng)胎期!”(10)五個月后布里奇斯女士生下她的第一個孩子,一個名為布魯克-威廉?布里奇斯(Brook-William Bridges)的男孩。

在養(yǎng)胎期間,傳統(tǒng)之一是丈夫必須準備一個蛋糕和一大塊奶酪。約翰?布蘭德曾這樣描述:

牛津的一種傳統(tǒng)習俗是,在嬰兒出生時把一塊奶酪(在英格蘭南部,為了暗示母親在分娩時的呻吟,這塊芝士就叫作“呻吟奶酪”)從中間切開,然后逐漸將奶酪制成一個大圓環(huán),孩子在受洗當天要穿過這個大圓環(huán)。在其他地方,第一塊被切下的“病妻奶酪”(也被稱為“呻吟奶酪”)會被分成小塊拋進接生員的罩衫里,祝愿年輕的女孩可以夢到自己的愛人。出于同樣的目的,在英格蘭南部切下的第一塊奶酪也會分成小塊放在年輕人的枕頭下面。(11)

大部分女人都在家中分娩,只有那些特別窮的人會去醫(yī)院或是濟貧院。18世紀中葉起,倫敦就建造了慈善福利產(chǎn)科醫(yī)院為窮人家的產(chǎn)婦接生。此后,泰恩河畔紐卡斯爾(Newcastle-upon-Tyne)在1760年建造了產(chǎn)科醫(yī)院,1790年查爾斯?懷特(12)(Charles White)在曼徹斯特建造了福利產(chǎn)科醫(yī)院,不過其他城鎮(zhèn)的跟進速度仍然很慢。工薪階層的婦女很少能享受備孕的奢侈,她們必須盡力工作??梢赃M醫(yī)院分娩的女人們在預(yù)產(chǎn)期前一個月就會住進醫(yī)院,生產(chǎn)后則繼續(xù)待上一段時間再出院。

大約有5%到7%的嬰兒是私生子,這個數(shù)字從18世紀早期開始不斷上升,到了維多利亞時代早期達到了7%的巔峰,直至19世紀后期才開始下降。然而,私生子的數(shù)目很可能還被少報了,因此這一百分比其實可能更高。在描述自己1809年訪問阿普霍蘭的經(jīng)歷時,內(nèi)莉?維頓抱怨道:“可以說,這里的生活風氣比我以前住在此處時更為放蕩不堪:有那么多未婚母親育有孩子,她們中的很多人,曾經(jīng)都擁有時間、決斷力、理智以及美德的守護?!?sup>(13)

未婚的待產(chǎn)母親不太能受到良好的照料。1794年11月,在諾福克,伍德福德牧師得知這一消息時十分不悅:“我的女仆莫莉(Molly)聲稱她懷孕已經(jīng)五個多月了,孩子的父親叫山姆(Sam)。庫爾頓教區(qū)一個叫柯德波(Cudble)的木匠會娶她。這個男人的個性還不錯。但是,就莫莉現(xiàn)在的處境,我必須和她盡快劃清界線了。因此,明天我要解雇她。她很貧窮也很虛弱,不過我相信她是個誠實的女孩?!?sup>(14)因為自己未婚,伍德福德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謠言,不得不將茉莉解雇,并在第二天送她回家:

早餐后,我和莫莉聊了聊,付給了她十個月的工資,總共四鎊七先令。她整理完畢后大概十一點離開了我家向庫爾頓出發(fā),在那里她將住在柯德波的父親家,直到她與柯德波結(jié)婚。她說柯德波一點都沒有結(jié)婚的意向,而直到上周中,她還一直傻傻地否認自己懷孕了,后來又不得不承認。因此這里的工作對她而言負擔太重了。從她的樣子看來,我覺得她該好好養(yǎng)胎了。就我看,她快要分娩了。(15)

莫莉的真名其實叫瑪麗?伍茲(Mary Woods),她后來的確嫁給了塞繆爾?柯德波(Samuel Cudble),他們的女兒出生于1794的圣誕夜。不幸的是,伊麗莎白死于1810年的圣誕節(jié),年僅十六歲。

無論什么階級的人都懼怕死產(chǎn)和早產(chǎn),1798年10月,簡?奧斯汀在史蒂文頓給卡桑德拉寫信:“瑟爾堡(Sherbourn)的霍爾太太(Hall)昨天產(chǎn)下了一名死嬰,因為之前受到驚嚇,分娩比預(yù)產(chǎn)期提前了幾個星期。臨產(chǎn)太突然了,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看到丈夫?!?sup>(16)伍德福德牧師記錄下了一位鄉(xiāng)紳的妻子在1783年一個夏日的下午突然被送進產(chǎn)房的過程:

南希(Nancy)[他的侄女]和我共進午餐后與康斯坦斯(Custance)夫婦在韋斯頓的房子里打發(fā)下午的時光……就在我們吃晚餐的時候,康斯坦斯太太大約在4點被迫離席,陣痛來得很突然。晚餐結(jié)束后我們立刻趕去他家……晚餐后我們向康斯坦斯先生詢問他太太的情況??邓固顾固?點左右誕下一名女嬰,身體狀況良好。(17)

第二天,伍德福德就在韋斯頓的宅邸為這個嬰兒洗禮:“今早我趕去康斯坦斯先生的家中,為女孩取名弗朗西絲?安(妮)(Frances Ann[e]),女孩兒長得十分漂亮?!?sup>(18)因為弗朗西絲是個早產(chǎn)兒,家人害怕她無法在教堂受洗,因此選擇在家中施洗禮。事實上,弗朗西絲安然無恙地度過了九十歲生日。

兩年后,即1785年6月,伍德福德記錄了另一起早產(chǎn)事件:“我被叫去了韋斯頓宅邸,為康斯坦斯太太在今天下午2點左右產(chǎn)下的嬰兒取名。我直接走去他家,為孩子取名瑪麗?安妮(Mary Anne),我將她抱在懷里,這是我見過最小的嬰兒了。分娩比預(yù)產(chǎn)期提前了幾周,大家都很擔心她無法存活?!?sup>(19)瑪麗?安妮在17周后就夭折了。

一般來說,分娩時只能由女性朋友和親戚幫忙,有些家庭也會雇傭一個接生員——雖然沒有正式的證書,但是接生員都有過接生經(jīng)驗。隨著專業(yè)外科醫(yī)生逐漸進入婦產(chǎn)科,“男性助產(chǎn)士”和“產(chǎn)科男醫(yī)師”開始代替了部分女性接生員。倫敦一位觀點前衛(wèi)的馬褲裁縫弗朗西斯?普雷斯(Francis Place)講述道:“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在1792年]出生后……我們請了一位技術(shù)高超的男醫(yī)生。他第一次來收了兩基尼,后來兩次都只收一基尼。我們小心地保存著這幾基尼,在分娩結(jié)束后立刻付費?!?sup>(20)

男性助產(chǎn)士改變了傳統(tǒng)意義上的分娩,他們在手術(shù)過程中用上了發(fā)明不久的醫(yī)用鑷子,并且開始對有關(guān)懷孕的諸多問題做了科學的調(diào)研,討論,發(fā)表相關(guān)文獻。最著名的男性助產(chǎn)士是蘇格蘭的解剖學家威廉?亨特(William Hunter)。威廉?亨特在倫敦讀解剖學校的時候解剖了在不同懷孕階段死亡的女性,于1774年發(fā)表了《數(shù)據(jù)展示人類妊娠期胚胎的解剖》,論文首次向人們展示了實際大小的發(fā)育中的胚胎圖片。

在麻醉術(shù)發(fā)明之前,人們有限的抗生學知識或是對于感染的了解都為分娩蒙上了危險而痛苦的陰影。大部分母親都至少經(jīng)歷過一次流產(chǎn)或是死產(chǎn),許多母親則在分娩過程中死于并發(fā)癥,或是在生產(chǎn)后死于敗血癥(通常被稱為“產(chǎn)褥熱”)。(21)住進產(chǎn)科醫(yī)院的產(chǎn)婦尤其可能被細菌感染,且感染的傳播速度極快。簡?奧斯汀將《諾桑覺寺》中凱瑟琳?莫蘭(Catherine Morland)的母親塑造得尤為堅強:“凱瑟琳出生前她就育有三個兒子:生小兒子的時候,每個人都以為她會死,但是她撐住了——又活著生下了六個孩子,甚至更多——活著看到他們在自己身邊成長,自己依然身體健康。”

如果在分娩過程中面臨并發(fā)癥,唯一的選擇就是剖宮產(chǎn),然而醫(yī)生們卻極不愿意進行到這一步。第一例嬰兒存活的剖宮產(chǎn)實施于1174年的倫敦,母親的名字叫伊麗莎白?福斯特(Elizabeth Foster),然而她沒能活下來。1759年4月,24歲的伊麗莎白?塞奇利(Elizabeth Sedgley)在霍爾本(Holborn)的圣安德魯教堂嫁給約瑟夫?福斯特(Joseph Foster),她那時“極其消瘦,大概五英尺四英寸高”。(22)生了幾個孩子后,她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在生第八個孩子的時候,”威廉?庫伯(William Cooper)醫(yī)生表示,“她已經(jīng)是慈善產(chǎn)科醫(yī)院的一名病人了,醫(yī)院可以為家境貧寒的產(chǎn)婦在家接生,我當時就是那個產(chǎn)科醫(yī)院的一名內(nèi)科醫(yī)生。等了一段時間后,當時去幫忙的接生員在1770年12月18日把她送來了我這兒。”(23)伊麗莎白當時的身體狀況極其糟糕,庫伯不得不用碎胎鉗移除了她腹中的胚胎。

接下來的兩年半時間里,伊麗莎白甚至生活無法自理,她的脊柱重度彎曲,“她幾乎不能照顧自己,沒有別人幫忙的話,她連翻身都難。”(24)即使身體狀況已經(jīng)如此糟糕,她的丈夫還兩度讓她懷孕,第一次懷孕她流產(chǎn)了。第二次,“她僅有四英尺四英寸高了:尤其最近,她彎腰駝背得厲害,看起來似乎剛剛超過三英尺高”。(25)1774年8月中旬,伊麗莎白臨近生產(chǎn),病痛纏身,庫伯建議約翰?亨特(John Hunter)(威廉?亨特的兄弟)到位于圣安德魯教堂旁的羅賓漢庫爾(Robinhood Court)的伊麗莎白家中給她進行剖宮產(chǎn)?!笆中g(shù)過程中,”庫伯記錄道,“這位可憐的女人表現(xiàn)出無與倫比的耐性和堅毅?!?sup>(26)沒有打麻醉,手術(shù)全程她都保持清醒。第二天,伊麗莎白就去世了,在兩天后落葬于圣安德魯教堂的墓地。(27)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剖宮產(chǎn)出生的女孩,莎拉(Sarah),成功地活了下來,隔年的7月,在這座教堂中受了洗。

而英格蘭第一例母親存活的剖宮產(chǎn)則是由來自布萊克本(Blackburn)的外科醫(yī)生詹姆斯?巴羅(James Barlow)在蘭開夏郡實施的。當時已經(jīng)是好幾個孩子的母親的簡?福斯特太太(Jane Foster)四十歲了,來自威根附近的布萊克羅德村(Blackrod)。幾個月前,她從一輛馬車上摔落,盆骨骨折,(28)因此由來自曼徹斯特的查爾斯?懷特(Charles White)和來自威根的哈瓦登先生(Hawarden)共同照料。沒過多久,福斯特太太又一次懷孕,1793年11月下半旬即將分娩時,醫(yī)生發(fā)現(xiàn)由于之前的盆骨受傷,分娩異常艱難。人們咨詢了巴羅醫(yī)生,他的建議是實施剖宮產(chǎn),即便“在本國所記錄的九例剖宮產(chǎn)中,沒有一例成功過?!?sup>(29)一開始福斯特太太并不同意剖宮產(chǎn),但是在足足耗了五天后她屈服了。因而孩子被拉出來時已經(jīng)死了,但是母親存活了下來,之后還活了三十年。(30)

查爾斯?懷特是一位著名的男性助產(chǎn)士,在倫敦時當過威廉?亨特的學生,后來,巴羅與他討論起這次手術(shù)。1773年,懷特對剖宮產(chǎn)和分娩的另一些方面有了更深的理解,發(fā)表了論著《對于孕期管理及產(chǎn)期婦女的論述》。由于舊的風俗很難改變,懷特警告:“倫敦的護士是一個數(shù)量眾多且富有力量的團體,想要改變傳統(tǒng)習俗看起來像是對他們的一次公開攻擊,是一次正式的宣戰(zhàn)。”(31)

與此同時,由于惡習致使許多女性死亡,懷特倡議產(chǎn)婦自然分娩,盡少接受接生員或是輔助器具的幫助,此外,產(chǎn)婦還應(yīng)該保持清潔,無需整天躺在床上靜止不動。在他看來,“一直以來在備孕期穿著的厚重的毛背心和襯裙過于悶熱了。”(32)他對這些預(yù)防產(chǎn)婦著涼的傳統(tǒng)做法持反對意見:

如果生活富裕,產(chǎn)婦分娩后就要里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地躺在床上,床的周圍用窗簾拉起,捂得密不透風,窗門嚴絲合縫,甚至連鑰匙孔都被堵上了。窗戶不但要用栓子和窗簾防守,還要蓋上毯子,防止新鮮空氣流通。產(chǎn)婦的手臂,甚至是鼻子都不能露出來,以防著涼感冒。(33)

懷特的建議之一是要加強通風,這樣一來“產(chǎn)房更為舒適、干凈,不會有奇怪的異味,就和房子里的其他地方一樣?!?sup>(34)不過通常情況下,產(chǎn)房一點都不舒適也不干凈。產(chǎn)婦總是要待在空氣不流通的悶熱房間里慢慢恢復(fù)身體。簡?奧斯汀出生于1775年12月16日,一個嚴寒的冬天。她出生后,奧斯汀太太當然也是如此恢復(fù)的。

1800年前,大約1.5%的母親死于分娩,不過在懷特工作的曼徹斯特,情況有所改進,產(chǎn)婦死亡率低于1%。他對一個婦女在產(chǎn)后患病的細節(jié)描述就是全國窮人的一個典型案例:

曼徹斯特的瑪麗?洛德(Mary Lord),三十一歲,家境貧寒,于1772年5月25日早晨,在社區(qū)內(nèi)在助產(chǎn)士的幫助下分娩。她分娩得很輕松……這是她第三次懷孕……[但是]她的情況越來越糟,我第一次去看她已經(jīng)是產(chǎn)后第四天的晚上了……全家人都住在一間房間里,她也躺在那里,這是他們一家僅有的房間:房間里生著火,很溫暖,有一股異味,我希望火可以小一點,讓空氣流進房間,所以開窗通風了一整夜。分娩后她幾乎沒有坐起來過,一直都平躺著。我建議她可以時不時坐起來,每天出去走動一下,穿上干凈的衣服……第五天時,房間里涼快了許多,氣味也不那么難聞了……第六天,她的病痛都好了。(35)

富人同樣不能免遭分娩時面臨的死亡威脅。即便住在溫斯坦利禮堂的班克斯夫婦為了迎接第一個孩子做了那么多鋪張的準備,甚至請到了著名的查爾斯?懷特醫(yī)生,母親和孩子還是都死亡了。內(nèi)莉?維頓這樣描述道:“在班克斯太太分娩前的三個星期,懷特醫(yī)生就從曼徹斯特過來住進了他們的房子里……歷經(jīng)極度苦難,一個男孩出生了,不過他立刻就進了墳?zāi)梗莻€死嬰。母親活了一個多星期——也死了。令人愛戴又叫人悲痛的班克斯太太,她對仆人都那么慈祥,對窮人是那么善良?!?sup>(36)

另一位聲名顯赫的男性助產(chǎn)士是來自諾維奇的愛德華?里格比(Edward Rigby),他和他的妻子安妮育有12個孩子。其中兩個是龍鳳胎,出生于1804年8月1日,四個是四胞胎,三男一女,出生于1817年8月15日。這個神奇的事跡當時被新聞報道:“非凡的誕生喜訊——諾維奇醫(yī)學博士愛德華?里格比的太太成功誕下了三男一女四胞胎。產(chǎn)后,里格比太太一如既往很快恢復(fù),孩子們都健康活潑。在四胞胎出生前,里格比醫(yī)生就已經(jīng)是八個可愛又健康的孩子的父親,都由他的現(xiàn)任妻子生育,其中最大的兩個是雙胞胎。”(37)悲慘的是,四胞胎后來全都早夭,活得最長的女孩也只撐過了三個月。(38)

多胞胎的概率是很小的,而且存活概率也很小。在漢普郡靠近奧斯汀宅邸的塞爾伯恩村(Selborne),助理牧師吉爾伯特?懷特(Gilbert White)做了一次人口數(shù)據(jù)分析。分析顯示,1720年至1780年期間僅有不到1000個嬰兒受洗,其中包括“十三對雙胞胎,許多都……早夭?!?sup>(39)任何特殊的生育情況都值得一提,1789年1月《新埃克塞特日志》記錄了三胞胎的出生:“本月六日,周四,在德文郡布倫特(Brent)南部,理查德?漢納福德(Richard Hannaford)的妻子誕下了三胞胎女嬰,三個嬰兒看起來都十分健康。”(40)而顯赫家庭中,即使是普通的生產(chǎn)也會在當?shù)貓蠹埳蠄蟮馈T谒写祟惖男侣剤蟮乐?,母親的姓名總是會被隱去,如1801年10月的《赫爾小報》報道:“誕生喜訊。近日,在靠近波克靈頓(Pocklington)的埃弗靈厄姆(Everingham),康斯特布爾太太(Constable)平安誕下一名女嬰。”(41)

孩子出生時父親不在家中是常見狀況。父親威廉?威爾金森(William Wilkinson)是一名海軍,孩子出生時他正出海,過了一段時間才得知消息。最終,他手握來自妻妹范尼?普萊特(Fanny Platt)在他的女兒誕生幾小后寫于倫敦的肯辛頓(Kensington)宅邸難抑激動之情的信:“我衷心希望此刻你就在家里,”她寫道,“這樣,在你女兒的誕生之際我們可以互相恭賀。她出生于[1807年]11月9日的9點17分?!?sup>(42)在信里,范尼熱忱地給威廉描述了他新生的女兒:“我覺得這個珍貴的寶貝是我見過的世界上最可愛的小東西了。它的雙眸烏黑明亮,我們一致認為它的鼻子和下巴遺傳了你。它漂亮的小腦袋上僅有一點點頭發(fā),發(fā)色是黑的。它十分健康,你都沒法想象它那圓鼓鼓的小模樣?!?sup>(43)范尼在信里用的代詞是“它”而非“她”,人們常用“它”指代嬰兒,并非漠不關(guān)心。威廉欣喜之極,第二年伊始他寫信給妻子:“在我的祈禱書里(我將它放在我的書桌上)藏著你的,孩子的還有我的頭發(fā)。前不久我才剪下了我的頭發(fā),想和你們的比較看看。我將頭發(fā)放在一張精良的印度白紙里……它們看起來很美,你的發(fā)色更淺,我的發(fā)色比較深,孩子的發(fā)色則介于我們之間。”(44)

有錢人家可能會請乳母喂養(yǎng)嬰兒,這是沿襲了幾個世紀的傳統(tǒng),但在今天看來十分奇怪,對于新生兒,這種做法可能致命。乳母一般都是已婚的工薪階層婦女,她們可能因為剛剛失去自己的嬰兒或是近期喂養(yǎng)過自己的孩子,依然能夠哺乳。有些乳母可以連續(xù)工作好幾年。她們負責照顧和喂養(yǎng)新生兒,主要是中層和上層階級的嬰兒。通常來說,這些嬰兒可能不常和母親待在一起,而是居住在乳母家中,尤其是當乳母的家遠離環(huán)境并不健康的城鎮(zhèn)而位于環(huán)境更健康的鄉(xiāng)村時。(45)雖然沒有明顯證據(jù)證明莎拉?威爾金森的女兒由乳母喂養(yǎng),不過范尼告訴威廉:“我們請了一位奶媽,她完全理解自己的職責所在。”(46)這意味著威爾金森家可能雇傭了一位乳母。

有很多禁忌阻止了母親們親自喂奶。比如當時認為剛剛生產(chǎn)的母親是不潔的,應(yīng)該在分娩后先上教堂:比如她們的初乳對孩子是有害的,或者是要喂剛出生的嬰兒紅酒、糖水或者黃油蜂蜜來凈化他們。然而,不論是內(nèi)科醫(yī)生還是接生員都逐漸意識到出生后就母乳喂養(yǎng)的好處。從18世紀后半葉起,雇傭乳母的家庭開始減少,母乳喂養(yǎng)使新生嬰兒的死亡率下降。喬治亞娜(Georgiana)是德文郡的一位公爵夫人,因為雇傭的乳母是酒鬼,她決定用自己的乳汁喂養(yǎng)女兒“小G”,不過她的這一決定遭到了全家的批評,因為他們認為母乳喂養(yǎng)會讓她無法再次懷孕,而生養(yǎng)一個男性繼承人才是喬治亞娜的職責所在。(47)

有些女人則因為一些其他原因放棄母乳喂養(yǎng),比如丈夫不允許,或者因為生理問題、自身疾病等等。??巳氐膬?nèi)科醫(yī)生休?唐曼(Hugh Downman)在嬰兒哺育方面是一位先驅(qū)者,不幸的是他只在一首冗長的無韻詩《嬰兒期》中發(fā)表了觀點,不過這首詩的反響不錯,自1774年先后在六本書中出版。對于無法親自母乳哺育孩子的母親,他建議她們選擇來自農(nóng)村的乳母:

遠離惡臭的

城市邊界:讓可靠的人們

探索稻草床鋪:在那里,堅定的思想

粗俗的血液,

通過艱難的勞動,和節(jié)儉的生活,

升華:農(nóng)民誠實的妻子定展開

好客的雙臂,熱情迎接

陌生的嬰孩,慷慨地施予

她那純潔如香脂般的奶水到他的唇邊。(48)

產(chǎn)后的婦女穿衣緊身,尤其是她們的胸衣,妨礙了母乳喂養(yǎng)。據(jù)查爾斯?懷特說:“通過不斷束緊裙子,擠壓胸部和乳頭,婦女的胸變平……乳頭埋進了胸里。長此以往會導(dǎo)致感染粘連,婦女們就沒有奶水……過緊的胸衣足以造成很大的傷害,但是除此之外,她們還經(jīng)常使用堅硬的細繩和鯨骨(保持衣服挺括),這會造成更大的傷害?!?sup>(49)據(jù)他觀察,工薪階層的女性在母乳喂養(yǎng)方面做得更好,因為她們不怎么穿緊身胸衣:“因此不難理解,為何階層較高或是處于社會中層的婦女在哺乳孩子時會遇到這么多困難……而又是為什么,辛苦工作的工人階級婦女由于胸部得到放松,可以很好地喂養(yǎng)孩子,遇到的困難少了許多?!?sup>(50)

當時的建議是用鴉片酒或者酒精來減緩斷奶引起的焦慮感。嬰兒一旦斷奶,就會被喂以半流質(zhì)食物,如男性接生員以及外科醫(yī)生威廉?莫斯(William Moss)解釋的那樣,“這種食物由面包和開水制成,加黃糖調(diào)節(jié)甜度:偶爾也會加些牛奶:或者可以用燕麥和水制作,調(diào)成稀粥,加入相同的配料?!?sup>(51)自18世紀下半葉起,人們開始使用各種容器育嬰,包括動物的角,調(diào)羹,船狀的吸奶瓶,還有配有噴口的豎式小鍋,不過那時還沒有任何消毒措施。

有些孩子由親生母親哺乳,斷奶后就交給養(yǎng)父母。這也是簡?奧斯汀和她的兄弟姐妹成長的模式——他們在養(yǎng)父母家待了幾個月(可能是由一位叫貝茜?利特爾沃思的婦女撫養(yǎng)),直到足夠大了才回到自己家中。1772年11月,奧斯汀太太對告訴妯娌沃爾特太太:“我的小男孩[亨利,生于1771年6月]從養(yǎng)母那兒回來了,是個結(jié)實健壯的小男孩,能到處跑了?,F(xiàn)在四個孩子都回家了,我希望在下一個1月我可以有第五個孩子?!?sup>(52)第五個孩子便是后來的卡桑德拉。

1773年6月,奧斯汀太太寫道:“一開始我給我的小女兒親自哺乳,斷奶后就送去了迪恩(Deane)那兒一個好心女士的家里待了八個星期:她現(xiàn)在健康又活潑?!?sup>(53)迪恩村距離他們在史蒂文頓的牧師住所兩英里,數(shù)年后,簡和卡桑德拉的侄子詹姆斯?奧斯汀-連提起了這段經(jīng)歷:

她的(奧斯汀的)母親遵循傳統(tǒng)將自己的孩子寄放在鄉(xiāng)村農(nóng)舍中喂養(yǎng)一段時間,這在那時候看來很尋常,雖然我們會覺得很奇怪。父母中的一位或是兩人每天都會去探望嬰兒,并且經(jīng)常會將它帶回自己的牧師住所。不過農(nóng)舍是嬰兒的家,它必須在那里一直待到可以四處奔跑并且會說話了才行……或許那個時候最好的農(nóng)舍和牧師住所之間的差距還不像今天這么大,可能牧師住所在那時沒那么豪華,而農(nóng)舍則沒那么骯臟。(54)

這段文字寫于維多利亞時代,詹姆斯對于中產(chǎn)階級或是上流社會將自己的孩子寄存在下層階級家中這一做法感到困惑不解。

另一個現(xiàn)在看起來有些奇怪或者是迷信的傳統(tǒng)叫作“安產(chǎn)感謝禮”。很多人認為剛生產(chǎn)的女人的靈魂是不凈的,因此在數(shù)周后舉行“安產(chǎn)感謝禮”之前,她必須被關(guān)起來。產(chǎn)后第一次離家必須直接去教堂,接受宗教儀式的清洗。雖然在《舊約》中有一段文字支持“安產(chǎn)感謝禮”(55),但這一做法仍然頗受爭議,有人譴責這是猶太教的遺俗,或是天主教儀式。不過這種做法一直較為普遍,可能由于人們曾經(jīng)迷信產(chǎn)后婦女會帶來危險和不祥,而后來則被這種宗教清洗儀式所取代。教堂解釋這種儀式是一次凈化,或者是對新生的感激。

伍德福德牧師和威廉?荷蘭經(jīng)常為婦女舉行安產(chǎn)感謝禮。有一次,荷蘭記錄下了與一位赫爾利先生(Hurley)之間的對話:“他是一位公民,不過十分老派,也是再洗禮派教徒。他的妻子希望由我來為她舉行安產(chǎn)感謝禮。我的回復(fù)是,如果你將孩子帶來一同受洗,那么我就同意,否則我就拒絕。因為同一個人怎么能在一件事里崇尚教堂洗禮,又在另一件事中鄙視教堂洗禮呢?”(56)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典禮形式,但是這樣的典禮主要就是為產(chǎn)婦賜福。在1791年的林肯郡(Lincolnshire),旅行者約翰?賓(John Byng)目睹了一次典禮儀式:“今晚的教堂中,牧師為兩位婦女舉行安產(chǎn)感謝禮……就用了兩分鐘:我不知道還有什么儀式可以在教堂里舉行得如此草率?”(57)

當然,牧師會對此收費,但是伍德福德一般會將費用退還給貧困婦女,尤其是背負大家庭的那些婦女。他日復(fù)一日地舉行著這樣的儀式,在1787年3月,“今天早晨在韋斯頓教堂,我念著禱告文,做禱告,為一位女士舉行安產(chǎn)感謝禮——我還給她6便士……之后我很快騎上馬趕往維清漢姆(Witchingham),為另一位女士做禱告,舉行安產(chǎn)感謝禮,收了她0.0.6酬勞?!?sup>(58)一周后:“今天下午我在韋斯頓教堂禱告。我為兩位貧窮的女士舉行了安產(chǎn)感謝禮……我將儀式費用退還給了她們?!?sup>(59)

大部分嬰兒在出生后會立刻進教堂受洗,因此等待接受安產(chǎn)感謝禮的母親們就無法參加孩子的受洗儀式。受洗儀式,作為一種神圣的儀式,將受洗的孩子接納至基督教,并為它取名,這種習俗一直延續(xù)到今天。雖然當時的出生不用登記,但是受洗儀式則會由教會登記。(60)也有在家里舉行的私人受洗儀式,主要是為那些身體過于虛弱無法帶去教堂的孩子舉辦的。1783年6月,伍德福德為嬰兒弗朗西絲舉行了私人受洗儀式,三個月后他又在教堂為她洗禮:“今早11點至12點,我走去教堂,公開為康斯坦斯先生的女兒洗禮,取名為弗朗西絲?安妮。培根夫人(Lady Bacon)與博尚夫人(Lady Beauchamp)擔任了女孩的教母,康斯坦斯先生擔任代理人?!?sup>(61)伍德福德還私底下為私生子洗禮,就如1786年12月:“今天早晨我秘密地為瑪麗?帕克斯(Mary Parkers)的私生子洗禮,給他取名約翰。我無從知道他的父親是誰?!?sup>(62)

威廉?荷蘭曾對一位貧困的女孩被迫回到自己家鄉(xiāng)奧威斯托伊的教區(qū)感到悲傷:“一位住在簡陋的屋子里的卑微女孩處境艱難。她已經(jīng)進入分娩狀態(tài)了,但是我很擔心她何時才能產(chǎn)下孩子。她的家人命令她回到家鄉(xiāng)教區(qū),周圍流言四起,人們說她的孩子早就死了。這個女孩受盡折磨,她雖然受到了醫(yī)療幫助,但是周圍的人從不說一句安慰的話,也不對她表示同情?!?sup>(63)第二天早晨,威廉?荷蘭大吃一驚:

今天在我吃早餐時,昨天我提起過的那個悲慘的女孩在眾人的驚愕之中誕下了一個健康的女孩,所有人都以為這個孩子已經(jīng)胎死腹中。我在吃早餐時,人們把孩子帶來讓我為它洗禮。我放下早餐走去廚房,在它臉上滴水,為它洗禮。不過孩子的母親感到瘙癢,并且伴有其他疾病,所以我沒有做過于繁瑣的流程。(64)

不過孩子沒有活下來,荷蘭在一周后為孩子主持了葬禮。(65)

當時很少會給孩子取多個名字,因此簡?奧斯汀和大部分與她同時代的孩子都沒有中名。威廉?威爾金森的孩子有兩個名字——莎拉?弗朗西絲,S代表母親薩利(Sally),F(xiàn)代表阿姨范尼(Fanny),而莎拉和弗朗西絲是當時最受歡迎的昵稱?!吨Z桑覺寺》中,伊麗莎白和凱瑟琳成了相當好的朋友,“她們相互叫對方的教名,走路的時候總是手挽著手?!背莾扇岁P(guān)系親近,不然人們普遍會以頭銜或是姓氏來稱呼對方。正因為有這樣的傳統(tǒng)禮儀,簡?奧斯汀曾經(jīng)因為結(jié)識了一位來自索爾茲伯里(Salisbury)的威普希爾小姐(Wapshire)卻不知道她的教名而感到苦惱,這位威普希爾小姐后來很快就出嫁了?!拔掖_定她的名字叫愛瑪,”她對卡桑德拉說,“不過她是家中的大女兒,因此我的猜測需要推敲?!?sup>(66)在上層階級中,人們總會稱一個家庭中的大女兒為“小姐”,因此與這一家不熟的人就不太可能知道她的名字到底是什么,這也就是簡?奧斯汀會感到苦惱的原因。事實上,這位威普希爾小姐全名為瑪麗?威普希爾(Mary Wapshare),1800年12月12日在索爾茲伯里的天主教堂中嫁給了喪妻的海軍上尉托馬斯?威廉姆斯爵士(Thomas Williams)。

給嬰兒取的名字都十分傳統(tǒng),可能選自《圣經(jīng)》,也可能是某一皇家姓名,也可能是它某一位去世的兄弟姐妹的名字。當時的人喜歡使用一些歷史悠久的名字,例如平庸的“簡”,再例如毫無特色的“卡桑德拉”等等。1783年6月,伍德福德記錄道:“今天早晨,我秘密地為黛娜?布謝爾(Dinah Bushell)的孩子取名為凱西亞(Keziah),這是約伯(Job)的一個女兒的名字……下午,我秘密地為來自東塔登納姆(East Tuddenham)的布蘭茲(Brands)的孩子取名為約翰?!?sup>(67)男孩的常用名有約翰、詹姆斯、喬治、約瑟夫、理查德、托馬斯和威廉:而女孩則通常會使用安妮(或者安)、莎拉、蘇珊、簡、伊麗莎白、瑪麗和漢娜等比較流行的名字。在對侄女安娜的小說作出評論時,簡?奧斯汀表示:“我很喜歡小說的情景設(shè)定,喜歡萊斯利小姐、安妮太太和出現(xiàn)的音樂。萊斯利一個高貴的名字?!?sup>(68)

1807年1月,簡?奧斯汀在南安普頓給卡桑德拉寫信:“我至今依然對富特太太的孩子取名叫范尼感到不滿,但我不能鼓動她指望取到一個好名字。富特上尉自詡厲害實則才華平平,他只喜歡像是瑪麗、伊麗莎白或是安妮這類的名字。最好的可能是給孩子取名叫‘卡洛琳’,這是對他姐姐的一種恭維,也是唯一可能的例外?!?sup>(69)瑪麗?巴頓(Mary Patton)是富特上尉的第二任妻子,他已與前任妻子離婚。此后不久,在南安普頓,這個嬰兒取名為伊麗莎白。

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嬰兒出生后都會被緊緊地包在襁褓之中,當時人們誤以為這種做法可以預(yù)防四肢彎曲,而事實上這是一種缺乏維生素D而引起的佝僂病。為了盡可能不讓嬰兒的尿液或是糞便弄臟襁褓,并不會把它們牢牢包住,襁褓也會替換洗曬。在一篇發(fā)表于1781年、有關(guān)嬰兒看護的論文中,威廉?莫斯反對束緊襁褓:“在為新生兒穿衣時……必須注意別將嬰兒身體或是四肢的任何一部分裹得太緊,也不能使用棍棒或是衣服將它捆住……如果沒有裹得那么緊的襁褓,嬰兒會更好發(fā)育,也不容易畸形?!?sup>(70)

到了18世紀90年代,將嬰兒緊裹在襁褓之中的做法開始減少,人們轉(zhuǎn)而給嬰兒穿上長袍或者寬松的上衣,所有的嬰兒都會戴上軟帽或是帽子,在小說《愛瑪》中就是如此,“懷抱著嬰兒坐在她的膝蓋上,韋斯頓太太……是世界上最快樂的女人之一了。如果還有什么事能讓她更快樂,那可能就是想象她的孩子馬上就會戴不上它的第一頂帽子了?!蹦菇ㄗh給嬰兒穿“棄嬰服”:

在嬰兒服中使用的插針數(shù)量巨大:但最好改用帶子或是線?!皸墜敕笔窃跅墜脶t(yī)院中發(fā)明的,并由此得名,最初的目的顯然是穿著方便,便于分派,如今這種衣服用得越來越普遍。棄嬰服用線拉緊或是扎染,在制作衣服時不需要太多插針……避免了刺痛或是傷到嬰兒嬌嫩的皮膚的危險。(71)

當時批量生產(chǎn)的安全別針還沒出現(xiàn),因此由倫敦的棄嬰醫(yī)院所生產(chǎn)的棄嬰服成了最好的選擇。等嬰兒能夠在地上爬了,它們穿的衣服就從長袍換成了短上衣,卡桑德拉就是在1773年,她大概6個月的時候換的衣服。當時奧斯汀太太記錄“今天她換上了短外套”。(72)有的孩子可能會裹上破布或是尿布(條狀或是方形的布料)——那個時候還沒有“紙尿褲”——尿布也是用插針或是繩結(jié)固定的。比較貧窮的家庭可能會使用碎布料,不過碎布料洗起來量非常大。

在兒童保育或是接生手冊中并沒有提到過如何訓練嬰兒上廁所或是使用尿布,這就意味著大部分的嬰兒會頻繁弄臟它們的長袍或是床單被褥。莫斯只說嬰兒“得保持干凈干爽,因此必須頻繁幫它們更換衣物?!?sup>(73)莫斯還說,如果嬰兒穿上尿布,可能遭受更多的罪:“嬰兒的屁股有時候會發(fā)紅,紅腫或是酸痛,取決于它排便的頻率和力度……取鉛和白蘭地的萃取物各三十滴,將它們放進小的試管中加入四盎司(大約八茶匙)的水。取少量這種液體放在茶杯中,置于明火旁烘烤,每日用柔軟的布料為嬰兒擦洗一到兩次。”(74)

那時候沒有給孩子玩軟的玩具的傳統(tǒng),除了撥浪鼓,孩子們沒什么玩具。讓它們安靜下來的是各種安慰劑,尤其是戈弗雷博士(Godfrey)的甜酒。這類混合物中包含鴉片、嗎啡和類似氯化亞汞的汞化合物,當時被普遍推薦,比如在1775年的《德比郡水星報》上的廣告:

特調(diào)的戈弗雷普通甜酒,是一種藥物。如它的名字一般,它的主要作用就是治愈疾病……這種甜酒對于虛弱的女人有很大的幫助,可以防止流產(chǎn)……對于虛弱或吵鬧的孩童,也是一劑良藥。這種藥可以固化嬰兒的牙齒,也可以預(yù)防佝僂病。(75)

莫斯尤其反對這種藥劑:

有許多奇奇怪怪的藥劑以不同的名字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比如戈弗雷甜酒,等等。但是這些藥品的成分存疑,也難以研究,這就讓人一點都不想為這些藥說好話……有一種著名的藥物,它的療效取決于多種因素:這種藥物就是鴉片,但鴉片總是會有鎮(zhèn)定功能的……據(jù)我所知,如果連續(xù)數(shù)月給嬰兒喂戈弗雷甜酒,不會有別的癥狀,嬰兒只是整夜地沉睡……孩子們現(xiàn)在家中哺育……濫用高純度的酒精溶液以及包含鴉片或是類似成分的奇怪藥劑如今十分普遍……(76)

當時的兒童死亡率很高,主要是因為當時的人們?nèi)狈πl(wèi)生知識,幼兒很容易患上腸胃不適以及一些前所未知的傳染性疾病。在倫敦,嬰兒薩利?威爾金森一開始很健康,父母都寵愛這個孩子,但在十個月的時候她就生病了。威廉從妻子那里得知,孩子有了一些康復(fù)跡象之后,身體又變糟了:“她的腸胃存不住吃下去的食物。昨天晚上人們告訴我給她服用一些西米粉配一點葡萄酒,我照做了,混著竹芋粉給她喂了些紅酒……今天我給她喂了一兩次葡萄酒混著竹芋粉之后,又給她吃了一些開胃的小餅干。紅酒讓她很不舒服,甚至有點發(fā)燒,我有些警覺了?!?sup>(77)這是曾經(jīng)為她接生的湯姆森(Thomeson)醫(yī)生給出的醫(yī)療建議,但是他的治療方法被證明有害無益。幾天后,孩子的母親莎拉寫道:

她又吃了兩三劑藥……湯姆森醫(yī)生說她的腸子情況很差,必須徹底清洗才能好起來。他說的一定是有道理的。昨天晚上她出了很多汗,我希望這對她是有好處的。這個可愛的小東西今天早上十分虛弱……湯姆森醫(yī)生給她開了一些驢奶,今天他又說要給她吃一些烤牛肉或者羊肉的肉汁,孩子從牛肉上吸了一點肉汁。(78)

一周后,也就是1808年9月25日,威廉的妻弟報告了這則悲慘的新聞:

我極度痛苦,但不得不通知你,孩子死了。她死于今天早晨10點到11點間……唯一安慰的是,如果在這種悲劇中還能找到安慰的話,這個孩子似乎沒有遭受任何痛苦,她似乎就是逐漸變得虛弱,然后突然死去了。你可以想想,薩利和范尼正在遭受極度的折磨。雖然你不在家,她們兩人的痛苦必然會加劇,但是我可以欣慰地告訴你,她倆可以撐住,情況比我預(yù)想的要好得多。(79)

幾乎每個家庭都有早夭的孩子。在馬修?巴克爾(Matthew Buckle)的摘錄簿里,他記錄了家族族譜,從族譜中可以看出,家庭中的親屬和祖先都曾遭受無數(shù)悲劇。1803年2月,42歲的巴克爾與漢娜結(jié)婚,漢娜在隨后十三年中生育了七個孩子。第一個女孩還沒來得及取名,在1803年的圣誕夜出生,于“一周零五天”后去世。第二個孩子路易莎生于1804年,之后在1807年愛瑪出生了,1809年是弗朗西絲,1811年是埃莉諾,1814年是瑪麗,最后是1816年,唯一的男孩克里斯托弗(Christopher)出生。(80)記錄家庭的延續(xù)是至關(guān)重要的。1782年,卡爾?菲利普?莫里茲(Carl Philipp Moritz),一位26歲的德國牧師、教師和高產(chǎn)的作家,在英格蘭主要依靠步行旅行了七個星期。在牛津郡內(nèi)貝托(Nettlebed),他參加了一場教堂儀式:“我的房東借給了我一本禱告書,這幾乎是一本族譜了:他所有孩子的出生日期、姓名以及他自己結(jié)婚的日子,都仔仔細細地記錄在案。”(81)

由于缺乏詳細的信息,要準確統(tǒng)計英格蘭的人口規(guī)模是不可能的。最初,評論員通過來自當?shù)卣{(diào)查、房屋窗戶稅的估計、死亡人口的清單——即葬禮數(shù)目的記錄以及在倫敦和其他地方教區(qū)事務(wù)員登記的死亡原因等記錄中留下的模糊的數(shù)據(jù),用以監(jiān)測瘟疫的傳播。洗禮和葬禮的記錄不足以展現(xiàn)完全真實的圖景,有些人甚至認為,即使像倫敦等地面積在擴張,但當時的人口數(shù)量其實是在減少的。1783年,理查德?普萊斯(Richard Price)博士計算出英格蘭和威爾士的人數(shù)總和不超過五百萬:“若……英格蘭和威爾士的房屋數(shù)量是一百萬,那么兩地人口就是四百五十萬,最多五百萬人?!?sup>(82)普萊斯認為,倫敦的擴張是周圍大量農(nóng)村人口涌入的結(jié)果:“倫敦的規(guī)模越是擴張,這個王國的其他土地必然越會被遺棄,從事農(nóng)業(yè)工作的人只會越來越少?!?sup>(83)他的部分觀點是正確的,因為當時有大量的人口涌入城鎮(zhèn),尤其是那些想在新建的工廠找工作的家庭——男孩想當簽約學徒,女孩想尋找女傭的職位。

英國第一次正式的全國人口調(diào)查發(fā)生于1801年3月,雖然當時調(diào)查的信息十分有限——主要就是每家每戶的人口數(shù)量,其中包括兒童人數(shù)、人口職業(yè)以及有人居住和無人居住的房屋數(shù)量。在康沃爾(Cornwall)法爾茅斯鎮(zhèn)(Falmouth),465棟房屋共住著2218戶家庭,人口共計3684人——其中男性1466人,女性2218人??滴譅柺且粋€以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和挖礦為主的郡,但由于法爾茅斯是個港口小鎮(zhèn),因此鎮(zhèn)上僅有25人從事農(nóng)業(yè)工作,626人從事商貿(mào)、制造業(yè)和手工業(yè),3053人則被籠統(tǒng)地描述為“其余所有人都不在前述行業(yè)之中”。(84)

1801年的人口調(diào)查可以證明英格蘭的人口的確在迅速擴張,超過了8300000人——遠遠超過了之前的估算數(shù)字。(85)而在2011年的人口調(diào)查中,僅倫敦一個城市就有將近8200000人,在1801年,倫敦擁有將近一百萬居民,已然是歐洲當時最大的城市。1801年英格蘭的第二大區(qū)域是曼徹斯特(當時還是個城鎮(zhèn),并非城市)以及利物浦,這兩大區(qū)域的擴張速度都相當迅速。曼徹斯特在1773年時人口才剛剛超過27000,而到了1801年已經(jīng)增長到將近95000,利物浦則是從1770年的34000人增加到了當時的83000人。(86)到了1801了,英格蘭七分之一的人口居住在大型城鎮(zhèn)中,也就是說大部分人依然住在農(nóng)村地區(qū)。

1811年,人口調(diào)查顯示,英格蘭的人口增加超過一百萬,大約有9500000人,倫敦則有超過一百萬居住人口。(87)法國人路易斯?西蒙德(Louis Simond)當時四十四歲,他在法國大革命前赴美國,彼時在紐約已是一名成功的商人。同年的5月,他是這樣評價倫敦的擴張的:

我們幾個朋友在倫敦以北大約20英里處的赫特福德郡(Hertfordshire)待了幾天。有一半路程我們都要乘坐兩輪馬車,每一天都要換新馬……倫敦不斷向周圍的城鎮(zhèn)伸出觸手。倫敦的人口增長和城市版圖之間并不成比,這使得作為中心區(qū)域的倫敦人口極度稠密,這個中心現(xiàn)在變成了一個賬房,或是一個商業(yè)地區(qū)。(88)

在人口調(diào)查中并沒有顯示人口的來源。比如黑人在某些地區(qū)由于數(shù)量太少,根本無人關(guān)注。1808年,西爾維斯特?特里萊文(Silvester Treleaven)描述了在德文郡的莫頓漢普斯特德(Moretonhampstead),人們是如何愉悅地參加一個黑人傭人的婚禮的:“憑借結(jié)婚許可證,羅尚博將軍(Rochambeau)的黑人傭人彼得與蘇珊娜?帕克(Susanna Parker)舉行了婚禮?;槎Y鐘聲愉悅地敲了一整天。這是在莫頓(Moreton)的第一場黑人婚禮,如此神圣,因此許多人都來到了教堂的院落內(nèi),并且隨著新人一路走過街道。”(89)當然,也會有人對此抱有偏見。威廉?荷蘭在1805年1月的日記就描述了這種偏見。

我遇見了?。鄄既R恩]?麥基(Brian Mackey),他來看望他的父親……麥基是父親與一個黑人女人所生的兒子,他的父親給了他優(yōu)良的教育,他篤信宗教,現(xiàn)在有兩份活計,都做得不錯。不過令人遺憾的是他最近讓他的父親備感壓力。目前為止他還不需要幫助父親做任何事,每次回來還從父親那里搜刮錢財,我很擔心可憐的麥基太太[他的繼母]連一個先令都拿不到。我對印第安人是不怎么喜歡的,尤其是對那些混血的黑人。(90)

“小麥基”去牛津上過學,并且成為格洛斯特郡(Gloucestershire)科茨(Coates)教區(qū)的牧師,這表明了對于家庭富裕的黑人,膚色不再會成為他們的障礙。(91)

荷蘭對于麥基的敵意可能來源于他認為麥基對其父親不懂感激,并且態(tài)度惡劣,但是他的確對于和自己有任何不同的人都持有很強的偏見。身為一個來自登比郡(Denbighshire)萊麗安(Llanelian)的威爾士人,荷蘭對薩默賽特教區(qū)中與他一起生活的人的描述是“數(shù)量眾多且強壯,但在我看來他們行動緩慢又懶惰,且不會知足……他們好吃懶做”。(92)他永遠都不滿傭人的工作,在日記里把一個傭人稱作“奇怪的釘子腦袋呆子”——“釘子腦袋”在盎格魯-威爾士的俚語中指“榆木腦袋”。(93)

雖然對于來自英格蘭其他地域的異鄉(xiāng)人都保持警惕,但人們對于外國人的偏見和懷疑更是普遍。愛爾蘭人和猶太人往往比其他敵對民族,比如法國,受到更多辱罵。越來越多的愛爾蘭人涌向曼徹斯特等城市的紡織業(yè)打工,或是移居到倫敦做粗活工人。到1 780年,倫敦城中的愛爾蘭人已有大約23000人,(94)他們的主要聚居區(qū)在圣賈斯(St Giles)教區(qū),這一地區(qū)擁擠得超乎想象,人們稱之為“群棲區(qū)”。1 816年,一位愛爾蘭教師托馬斯?奧古斯汀?芬尼根(Thomas Augustine Finnegan)在喬治街的圣賈斯愛爾蘭免費學校任職。當被問及對附近居民的看法時,他對本國人并不抱有贊賞。他覺得孩子們都“墮落了,這條街上充斥著各種這樣的罪惡,而孩子們每天就暴露在這些罪惡面前:他們總是結(jié)交小偷團伙”,至于孩子的家長,他們“大都生活放蕩:尤其在周日,他們都將孩子帶著上酒吧,孩子們總是親眼目睹這條街上家長之間血腥殘暴的場景”。(95)

英格蘭的敵意同樣也針對猶太民族。1796年,行政官帕特里克?科洪(Patrick Colquhoun)寫道:“據(jù)估計大約有兩萬猶太人居住在倫敦城,此外,可能還有五六千人居住在英格蘭的大省或是海港城鎮(zhèn)中……他們從小就游手好閑,從生活中學習到的墮落又罪惡的為人處世之道可以讓他們習慣最復(fù)雜的詐騙之術(shù)?!?sup>(96)弗朗西斯?普萊斯認為,這種偏見十分普遍:“虐待猶太人被視作一種有益的運動,即使在大街上,猶太人也被極度野蠻地對待……我見過許多猶太人被嘲罵、獵殺、摑打、被拉住胡子、被吐口水,他們在街上被如此野蠻地侮辱,但是沒有任何路人或警察會來保護他們,因為這……是不可思議的?!?sup>(97)

對于中上層階級而言,盡管吉普賽人的生活方式足夠浪漫,他們的個性受人歡迎,吉普賽款式的裙子在各大時髦的舞會上被爭相使用,有時甚至會影響上流時尚,但這都不妨礙他們對吉普賽民族普遍的偏見。吉普賽人總是被視作小偷或是騙子。吉普賽人,或是與他們交好的人,可能通常都違反過流浪法,受過鞭刑、監(jiān)禁或是流放等處罰。

人們經(jīng)常怪罪吉普賽人綁架兒童。1802年6月,《晨郵報與公報》講述了一個“穿著邪惡服飾”的年輕女孩的故事,人們在靠近肯特郡的劉易舍姆(Lewisham)發(fā)現(xiàn)了她。她說“她是普利茅斯海軍陸戰(zhàn)隊中謝倫(Kellen)船長的女兒:大約七個月以前,她為了幫父母辦事離開了小鎮(zhèn)一段距離,路上遭遇了一群吉普賽人,其中有五個男人和六個女人。六個女人抓住了她,并強行把她帶走了?!?sup>(98)因此,一群吉普賽人被逮捕了,后續(xù)故事寫得非常精彩,但是在一周以后這家報紙卻表示,這群吉普賽人是無辜的:

這個細節(jié)生動的魔幻故事的每一個片段都是這個女孩編造的,而這群吉普賽人所說的,在肯寧頓公地遇見了這個女孩是完全真實的……普利茅斯分隊的海軍軍士安德魯?迪尤(Andrew Dew)表示,他認識這個女孩……他記得去年1月她還在普利茅斯附近的斯通豪斯兵營賣蘋果和堅果:他最近才見過她的父親,她的父親告訴他,女兒1月后就從家里出逃了。(99)

吉普賽人被釋放了,女孩則“被送去了管教所,直到確定了她的合法居住地。她長得十分瘦小,相貌平平,雖然她聲稱自己有17歲了,但她絕不會超過11或是12歲?!?sup>(100)

通常窮人或是未婚母親不想要的孩子,會被遺棄在集市廣場或是教堂走廊等公共場所,撫養(yǎng)這些孩子就成了教區(qū)的責任——教區(qū)必須養(yǎng)育這些在本區(qū)內(nèi)出生或遭遺棄、但又親屬不明的棄嬰。有一些棄嬰會在工廠中長大,有一些則由教區(qū)出資,讓窮困的女人或是寡婦帶大,但是棄嬰的死亡率出奇的高。這也是托馬斯?科拉姆(Thomas Coram)在1741年建立倫敦棄嬰醫(yī)院的理由之一,這是在英格蘭為棄嬰們建造的第一個家。1801年以后,醫(yī)院也收留私生子。

一些未婚母親因過于絕望又難以啟齒,會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或是不顧孩子的死活。有些則試圖墮胎。她們可能會將金屬絲或是小刀插進子宮,或是服用一些對嬰兒有毒的藥劑以期流產(chǎn)。助產(chǎn)員們則熟悉療效較好的墮胎藥,他們會推薦麥角堿、蕓香、破和有、艾菊以及沙地柏。住在阿普霍蘭的時候,內(nèi)莉?維頓記錄了一次墮胎的經(jīng)歷:“瑪麗?唐諾(Mary Downall)的身體狀況很差……我擔心她在懷孕的時候為了墮胎吃過什么藥,這對她本人似乎也有影響。從那以后她的臉色看起來很糟糕?!?sup>(101)

對于那些想要隱瞞懷孕事實又足夠有錢的女士,則可以選擇秘密服務(wù)。1803年,英國西南的一份報紙的首頁刊登了這樣一則商業(yè)廣告:

懷孕的女士們,如果你正處于需要隱退一段的時期,向你推薦我們的公寓,環(huán)境通風,適合待產(chǎn),符合你們的需求。護士會為你接生并照顧你的孩子。多年來我們提供溫柔、尊敬又秘密的服務(wù)——誰若是漠視名譽,我們絕不會招待。

請聯(lián)系圣保羅教堂庭院,倫敦房屋院4號的西蒙斯,先前是懷特醫(yī)生。(102)

當時除了自愿禁欲或是哺乳期,已婚婦女無法避孕,因此她們每人平均都有六至七個可以存活下來的孩子。在索菲亞?迪茲(Sophia Deeds)生下第十八個孩子瑪麗安之后,簡?奧斯汀給侄女范尼寫信:“我會向她和迪茲先生推薦一種簡單的生活方式——分房?!?sup>(103)然而事實上,后來迪茲太太又生了一個孩子。當時人們認為已婚婦女使用人為的避孕方式是不道德的行為,雖然也有人深信不疑地嘗試各種方式,比如在檸檬汁或者醋里面浸泡一塊天然海綿。避孕套(或稱為“陰莖套”、“盔甲”或是“保存劑”)熱銷。當時避孕套主要起預(yù)防作用,比如男人在招妓時為了預(yù)防疾病,或是預(yù)防情婦懷孕。當時的避孕套材料是動物的腸子,一端由手工縫合,并用綢帶加固。這些避孕套可以清洗后重復(fù)使用。詞語“盔甲”在當代的一本俚語詞典中被定義為“使用菲利普斯太太的器物。詳見C—D—M”,“陰莖套”則被定義為:

曬干的羊肚腸,在交媾過程中由男性使用,為預(yù)防性病感染……這些東西都早已準備好,在斯特蘭德(Strand)半月街(Half-moon-street)的格林卡尼斯特(Green Canister)由一位名叫菲利普斯的主婦售賣。這位好心的女士已經(jīng)賺到了一筆錢,準備退休,卻聽聞這個鎮(zhèn)上沒有人繼承她的工作。出于對公共福利的熱心,她又重回崗位。1776年,她又因為出現(xiàn)在各種廣告?zhèn)鲉紊隙艿疥P(guān)注。(104)

情婦則一般由上層階級或是鄉(xiāng)紳階層的已婚或未婚的男士包養(yǎng),這些人都負擔得起包養(yǎng)情婦的費用。1777年的5月中旬,伍德福德牧師就曾遇到這樣一個情婦:“康斯坦斯先生(之前提到過的普雷斯?康斯坦斯[Press Custance]的鄉(xiāng)紳兄弟)今早拜訪我,并邀我一起去釣魚。我們騎馬來到河邊(溫瑟姆河[Wensum]),康斯坦斯先生的情婦謝爾曼小姐(Sherman)和一位破產(chǎn)的老紳士桑德爾(Sandall),與我們一起騎馬過去。桑德爾有家室,但也有一個情婦?!?sup>(105)伍德福德雖是牧師,但在日記中沒有出于基督教的道德觀念對包養(yǎng)情婦這件事做任何評判。

兩年前伍德福德曾去倫敦的考文特花園(Covent Garden)看戲,之后他記錄道:“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了許多漂亮的女人(妓女)[去他的酒店],這十分放肆無理?!?sup>(106)幾乎所有階層的男人都會去找妓女,這種行當從未絕跡,尤其是在倫敦或是樸次茅斯及普利茅斯這種海港城市。1757年至1795年,考文特花園的妓女目錄《哈里斯名單》每年出版,后來出版商因為猥褻罪被監(jiān)禁了一年。這本赫赫有名的名單出版于每年的圣誕節(jié)期間,在妓院、酒館甚至是有名的書店里可以售出八千本。(107)名單中的條目對于這些女性為何成為妓女做出了解釋——有些是從暴虐的丈夫手下逃走,有些則是被拋棄的情婦。招妓的費用從幾先令到幾基尼不等,1789年的《哈里斯名單》中收費比較便宜的是來自諾??说姆票?坎貝爾(Pheby Cambell),每次1基尼,顯而易見,她曾想來大城市尋求更好的生活:

菲比?C小姐—mb—ll,9號,荷蘭街,靠近沃德街……五六月份,這位年輕的小姐從諾??藖淼搅随?zhèn)里,對于塞浦路斯游戲[賣淫]毫無經(jīng)驗,不過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步入正軌……她年方二十一,個性溫柔,歌聲優(yōu)美,簡直無法想象已有多少人為她付出的金錢。(108)

年輕女性涌入城市,想要尋找一份女傭的職業(yè)賺錢,但最后往往淪為妓女,尤其是被雇主凌辱并在懷孕后被趕出家門?!皳?jù)說……梅里克先生(Meyrick)在家時勾引了他的女傭,”1809年內(nèi)莉?維頓在利物浦寫道,“他在各方面都十分招人討厭,因此無論傳聞是真是假,人們總是傾向于相信確有其事。”(109)紐卡斯爾的海員喬治?沃森(George Watson)完全相信樸次茅斯的妓女都是被誘奸或是拋棄的婦女:

這里一直是個躁動不安的地方。在戰(zhàn)時,這里因成為國王陛下的船只的聚集地和運輸港口而更為躁動。來自小島各處或是愛爾蘭的不道德的年輕女性聚集于此,以賣淫為生,這里變得臭名昭著。我認為這些女性先前都是被誘奸,然后又被那些壞人拋棄,毀了她們的一生:任何一個端莊純良的女孩即便是陷入赤貧,要想象她們主動來樸次茅斯的港口搔首弄姿毫無忌諱簡直荒唐。在這里,要找到一位依然正直純良的女性的概率和找到美人魚的概率一樣小。(110)

賣淫在當時并不非法。然而伍德福德1779年夏季在巴斯旅行時,對兩位女士的困窘生活感到憂慮:“今晚喝過茶后我去田野中散步,在路上遇到了兩個女孩,年長的一位大概17歲,另一位則是15歲的模樣。如此年輕,她們已經(jīng)成為了老練的妓女。我給予了她們一些忠告,讓她們結(jié)束這樣的生活。我還給了她們每人一先令?!?sup>(111)幾年后伍德福德去倫敦的妓女收容所醫(yī)院為懺悔的妓女主持禱告:“周日,我們乘坐馬車到達了圣喬治斯菲爾斯的妓女收容所教堂,她們正在禱告,她們的圣歌唱得也非常優(yōu)美。所有的女人面前都拉著一塊薄薄的綠色簾子,其中一人在演奏管風琴?!?sup>(112)妓女收容所醫(yī)院始建于1758年,醫(yī)院中的教堂是當時周末一個流行的聚會場所。

1789年出版的《哈里斯名單》的序言中則聲稱妓院可以減少犯罪行為:“罪犯做的什么是妓女不能預(yù)防的?有什么陰謀詭計是她們不能化解的?沉醉在美人的溫柔鄉(xiāng)里,即使是最好斗最不滿的人也會忘記他靈魂的陰暗面?!?sup>(113)此外,書里還聲稱妓院的收入對社區(qū)有益:“玩具制造商、綢緞商、女帽制造商、舞臺劇院、歌劇院,甚至是教堂(偶爾)都會為金錢的聲響而感到愉悅?!?sup>(114)保留皮條客和妓院是當時社會一種特殊的要求。在位于倫敦查理十字街的家附近,弗朗西斯?普雷斯看到這些女人的一生都毀了:“在私人花園前[現(xiàn)在是唐寧街附近的白廳]……有一面古老的墻……一到晚上就有成群的妓女聚集于此,她們衣衫襤褸,穿著骯臟得令人惡心,我懷疑倫敦其他地方不會有那么多妓女。誰愿意付給這些悲慘的女人兩便士,她們就愿意帶這些顧客去墻背面?!?sup>(115)

查爾斯?福瑟吉爾(Charles Fothergill)是約克郡一家名門望族的小兒子,他的家庭中有人從事農(nóng)業(yè)、法律、醫(yī)療以及制造業(yè)等等,很多年輕的妓女都是被這種人拋棄的女傭。查爾斯的父親從事象牙制品制造,比如象牙梳子和象牙牙刷等等,但是查爾斯卻懷有文學夢想。將自己的遺產(chǎn)揮霍殆盡并且深陷債務(wù)之中后,1805年他在約克郡收集材料與報刊,決定撰寫這個郡的自然歷史和古文物歷史。他的個人日記記錄了自己在短途旅程中幾次三番的獵艷經(jīng)歷,卻從不考慮后果。他在約克郡山谷的米德爾赫姆(Middleham)白天鵝酒店停留多次。8月,他被一個叫“J...”——可能是“簡”——的女孩吸引。她“天性溫順,相處舒適:那天晚上我做了所有想做的事”。(116)

第二天他又去碰運氣:“我走進酒店的時候里面很黑,成功地遇見了一個女孩,她幾乎答應(yīng)了委身于我。半夜的時候我起床摸索進了她的房間,發(fā)現(xiàn)她與另一個女孩同床睡覺……我在房間里待了兩個小時,大部分時間都如我所愿?!?sup>(117)10月,福瑟吉爾的日記又記錄了一個相似的故事:“一直到今天早上四點,我與一個少女盡享魚水之歡。雖然她的內(nèi)疚時不時讓她疑慮不安,但這一點都沒有打擾我的興致。”(118)由于沒有可靠的避孕措施,這對于福瑟吉爾而言只是愉快的一夜,對于那些未婚的少女可能就是懷孕并陷入絕境。

雖然當時的社會在很大程度上能接受包養(yǎng)情婦和招妓,但是人們依然恐懼同性戀和人獸性交,認為這是非法的。1810年夏天,威廉?荷蘭對自己的男仆喬治犯了人獸性交罪而徹底震驚,這一罪行可能會被判處死刑。他與喬治談話,告訴喬治必須趕緊走:“他哭得十分凄慘,甚至打動了我。隨后我和他說,我希望讓一切發(fā)生過的事都深埋他的心底,他應(yīng)該跪下向被他嚴重冒犯的上帝禱告并懺悔自己的深重罪孽……我把工資支付給他,他不安地哭泣著離開了我家?!?sup>(119)幾天后,荷蘭在基爾福(Kilve)附近遇見了朋友約翰?馬修教士,他為自己取消了原本的邀約而致歉。他解釋了邀約取消的原因是為了解雇自己的男仆。當荷蘭向約翰?馬修解釋事情始末時,馬修對他表示同情:

(他說)考慮到這件事可能產(chǎn)生的社會影響,無論我是否應(yīng)該不加檢舉地放這個男仆走,他都贊同我的做法。我回答說我一知道這件事就想解雇他,但是(他實在是過于罪惡),這件事過于聳人聽聞,我厭惡得簡直想要將他絞死。(他回答道)好吧,但是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擺脫了這個人。這也算是好事。(120)


(1) Austen-Leigh 1942,p. 29.1773年6月6日寫給沃爾特太太(Mrs.Walter)的信。沃爾特太太的丈夫是喬治?奧斯?。ê?奧斯汀的父親)同父異母的兄弟。

(2) 舉例,Derby Mercury,1798年2月8日。

(3) Brabourne 1884a,p. 166.信寫于1798年11月17日,周六。

(4) Brabourne 1884a,p. 167.這個男孩長大后成為牧師詹姆士?愛德華?奧斯汀-連(James Edward Austen-Leigh)(1798—1874)。

(5) Chapman 1932b,p. 76.1813年1月29日寫給卡桑德拉的信。

(6) 溫斯坦利禮堂被列為二級建筑,但是由于陷入規(guī)劃糾紛而被棄置。如今溫斯坦利公園及禮堂依然在威根邊界,靠近M6公路。

(7) Hall 1936,pp. 166-7.1809年5月23日寫給懷特海德的小姐(Miss Whitehead)的信。盡管準備充分,班克斯太太還是死于生產(chǎn),孩子也在不久后夭折。內(nèi)莉在信中使用的拼寫是Banks。

(8) Smith 1785,pp. 19-20.

(9) Smith 1785,p. 20.

(10) Barbourne 1884a,p. 253.信寫于1801年1月3日。1807年,庫爾森?沃羅普作為戰(zhàn)俘在法國去世。

(11) Brand 1813,pp. 6-7.

(12) 后來,1814年在利物浦和1863年在謝菲爾德都建造了產(chǎn)科醫(yī)院。大部分產(chǎn)科醫(yī)院只為已婚婦女接生,但在新威斯敏斯特的產(chǎn)科醫(yī)院也接受未婚產(chǎn)婦(后醫(yī)院為綜合產(chǎn)科醫(yī)院)。第一間設(shè)在醫(yī)院內(nèi)的產(chǎn)科病房1747年開設(shè)于倫敦,之后五年內(nèi)倫敦陸續(xù)開設(shè)了多家產(chǎn)科醫(yī)院。

(13) 信寫于1809年5月23日,利物浦附近,比肯斯的貧民區(qū)。Hall 1936,p. 167.

(14) 1794年11月2日。Jameson 2004. p. 91.

(15) 1794年11月3日。Jameson 2004. p. 92.

(16) Barbourne 1884a,p. 159.信寫于1798年10月27日。

(17) 1783年6月25日。Winstanley 1998,pp. 146-7.

(18) 1783年6月26日。Winstanley 1998,p. 147.1804年左右,弗朗西絲?安妮與羅伯特?馬舍姆(Robert Marsham)結(jié)婚,死于1874年1月。

(19) 1785年7月13日。Winstanley and Jameson 1999,pp. 53-4.

(20) British Library Add MS 35143,fol. 71.

(21) 詳見Vickery 2003,pp. 97-8.

(22) Cooper 1776,p. 231.

(23) Cooper 1776,p. 221.

(24) Cooper 1776,p. 222.

(25) Cooper 1776,p. 231.

(26) Cooper 1776,p. 227.

(27) 1774年8月16日,剖宮產(chǎn)后的兩天,伊麗莎白落葬。教堂的墓地其后因建造霍爾本高架橋而出售,一些遺體(改葬到倫敦公墓后)被移至教堂地窖。

(28) 福斯特太太乘坐一輛運載貨物的馬車旅行時墜落并被馬車輪子碾過。

(29) Barlow 1834,p. 569.

(30) 手術(shù)于1793年11月27日實施。簡?福斯特死于1826年,人們估測她死亡時的年齡為六十八歲或七十二歲。

(31) White 1773,p. 157.

(32) White 1773,p. 115.

(33) White 1773,p. 6.

(34) White 1773,p. 130.

(35) White 1773,pp. 283-5.

(36) 1809年5月23日。Hall 1936,pp. 166-7.

(37) 1817年8月28日的Cheltenham Chronicle and Gloucestershire Advertiser.四胞胎名為約翰、查爾斯、羅伯特和凱洛琳。

(38) 1817年11月8日的Norfolk Chronicle.女嬰死于1817年11月5日。

(39) White 1789,p. 13.

(40) 1789年11月22日的New Exeter Journal.

(41) 1801年10月27日的Hull Packet.位于約克郡東部埃弗靈厄姆莊園的康斯坦布爾家族是當時的上流階層,為當時的康斯坦布爾-馬克威爾(Constable-Maxwell)家族的一支。

(42) Upton-Wilkinson archive(071109fpww01).

(43) Upton-Wilkinson archive(071109fpww01).

(44) Upton-Wilkinson archive(080105fpwwsp).

(45) 這樣的大環(huán)境為嬰兒調(diào)包的故事情節(jié)提供了完美的小說背景。

(46) Upton-Wilkinson archive(071109fpww01)。威爾金森家還沒有富裕到可以雇傭乳母,因此請了一位育嬰女傭的可能性較大。

(47) Foreman 1998,pp. 122-3.

(48) Downman 1803,p. 19.《嬰兒期》一詩后作為單卷宗出版。

(49) White 1773,pp. 58-9.

(50) White 1773,p. 63.

(51) Moss 1781,p. 60.

(52) Austen-Leigh 1942,p. 28.信1772年11月8日寫于史蒂文頓。

(53) Austen-Leigh 1942,p. 29.1773年6月6日于史蒂文頓寫給沃爾特太太的信。

(54) Austen-Leigh 1871,p. 41.

(55) Leviticus 12.2-8.

(56) 1800年12月6日。Somerset Archives and Local Studies ABTL/2/12.

(57) Andrew 1935,p. 370.

(58) 1787年3月11日。Winstanley and Jameson 1999,p. 222.

(59) 1787年3月18日。Winstanley and Jameson 1999,p. 224.

(60) 1812年以后,1812年出臺的玫瑰法案要求教堂填寫更多詳細的表格。

(61) 1783年9月10日。Winstanley 1998,p. 170.

(62) 1786年12月11日。Winstanley and Jameson 1999,p. 192.

(63) 1810年2月17日。Somerset Archives and Local Studies ABTL/2/31.

(64) 1810年2月18日。Somerset Archives and Local Studies ABTL/2/31.

(65) 1810年2月25日,周日。

(66) Chapman 1932a,p. 97.

(67) 1783年6月30日。Winstanley 1998,p. 148.

(68) 1814年9月。Chapman 1932b,p. 400.

(69) Brabourne 1884a,p. 315.1807年1月7日寫于南安普頓。1803年7月,愛德華?詹姆斯?富特上尉根據(jù)議會法案與其第一任妻子離婚,在第一次的婚姻中留下的孩子就叫卡洛琳。1803年8月他與瑪麗?巴頓結(jié)婚,生下了四個女兒,其中有一個叫伊麗莎白。

(70) Moss 1781,p. 41.

(71) Moss 1781,p. 44.

(72) Austen-Leigh 1942,p. 29.1773年6月6日于史蒂文頓寫給沃爾特太太的信。

(73) Moss 1781,pp. 43-4.

(74) Moss 1781,pp. 159-60.

(75) 1775年3月24日的Derby Mercury.

(76) Moss 1781,pp. 164-6.

(77) 1808年9月16日。Upton-Wilkinson archive(080916spww).

(78) 1808年9月18日。Upton-Wilkinson archive(080916spww).醫(yī)生的名字要么叫湯姆森,要么叫湯普森。很有可能是曾任皇家海軍醫(yī)生的弗雷德里克?湯普森(Frederick Thompson)。他最晚自1790年起,居住在肯辛頓。

(79) Upton-Wilkinson archive(080925jbww).

(80) Buckle commonplace book,courtesy of Trustees of the National Museum of the Royal Navy NMRN,P2002 73,f. 23.

(81) Moritz 1809,p. 10.Carl也可以拼作Karl,在英語譯本中也會拼寫成Charles???莫里茲1756年出生于哈默爾恩(Hameln),他的一生多數(shù)時間都貧困潦倒??査烙?793年,是在他訪問英格蘭后的十年左右。

(82) Price 1783,p. 253.

(83) Price 1783,p. 281.

(84) ‘Abstract of the Answers and Returns made pursuant to an act,passed in the forty-first year of His Majesty King GeorgeⅢ,Parish Registers,ordered to be printed 21stDecember 1801.Abstract of the answers and returns to the population act,42 GeoⅢ,1800 County of Cornwall’.

(85) 之前的估算是8658265人,未包括兒童以及參軍的人口(Wrigley and Schofield 1989,p. 595)。

(86) Percival 1774,p. 55.

(87) 1811年,英格蘭人口數(shù)量為9476700,其中1009546人居住在倫敦。(Wrigley and Schofield 1989,p. 66).

(88) Simond 1817,pp. 259-60.

(89) 1808年10月17日。Moretonhampstead History Society manuscript of Treleaven's diary(box 2 of the Society's archive).西爾維斯特?特里萊文可能是莫頓漢普斯特德第一任郵政局長約翰?特里萊文的兒子。(資料來源于Moretonhampstead History Society網(wǎng)站)。

(90) 1805年1月25日。Somerset Archives and Local Studies ABTL/2/20.

(91) 詳見Chater 2009,p. 238.

(92) 1799年10月29日。Somerset Archives and Local Studies ABTL/2/1.

(93) 1800年10月9日。Somerset Archives and Local Studies ABTL/2/10.詳見Penhallurick 1991,p. 290.

(94) White 2012,pp. 156-7.

(95) 來自Select Committee on the Education of the Lower Orders in the Metropolis (London 1816),p. 1.

(96) Colquhoun 1796,pp. 167-8.在英格蘭的猶太總?cè)丝跀?shù)絕對超過兩萬人。倫敦的猶太人社區(qū)并不是全國最大的,但是科洪可能估算錯了數(shù)字。

(97) British Library Add MS 27827,fols 145—6.普萊斯描述的主要是18世紀70年代。

(98) 1802年6月7日的Morning Post and Gazetteer.

(99) 1802年6月14日的Morning Post and Gazetteer.

(100) 1802年6月14日的Morning Post and Gazetteer.

(101) Hall 1936,p. 60.此時為1807年12月中旬。

(102) 1803年11月7日的Western Flying Post.

(103) Chapman 1932b,p. 480.索菲亞?迪茲是簡?奧斯汀的哥哥,愛德華的妻姐(妻妹)。

(104) Grose 1811.這些廣告一般在街上分發(fā)給潛在顧客。1776年菲利普斯太太已經(jīng)去世了,但是她的名字得以流傳繼續(xù)使用。

(105) 1777年5月15日。Winstanley 1981,p. 130.

(106) 1775年5月18日。Winstanley 1983,p. 141.

(107) Rubenhold 2005.

(108) 塞浦路斯(Cyprus)是古希臘愛神阿佛洛狄特的家,因此這里使用“塞浦路斯游戲”代替“賣淫”。Harris's List of Covent-Garden Ladiesor,Man of Pleasure's Kalendarfor the year 1789(London),p. 39.

(109) Hall 1936,p. 167.

(110) Watson 1827,pp. 22-3.

(111) 1779年8月12日。Winstanley 1983,p. 164.

(112) 1786年10月8日。Winstanley and Jameson 1999,p. 173.

(113) Harris's List of Covent-Garden Ladiesor,Man of Pleasure's Kalendar,for the year 1789(London),p. iii.

(114) Harris's List of Covent-Garden Ladiesor,Man of Pleasure's Kalendar,for the year 1789(London),p. viii.此處提到的“玩具制造商”制造小型金屬玩具,兒童玩具僅占他們收入的一小部分。伯明翰是當時玩具貿(mào)易的中心。

(115) British Library Add MS 35143,fol. 143.

(116) Romney 1984,pp. 94-5.如今白天鵝酒店依然存在。福瑟吉爾于1816年前往加拿大從政,死于1840年。他的一生揮霍無度,充滿失敗。

(117) Romney 1984,p. 94.

(118) Romney 1984,p. 171.

(119) 1810年7月3日。Somerset Archives and Local Studies ABTL/2/33.

(120) 1810年7月9日。Somerset Archives and Local Studies ABTL/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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