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日本侵略軍進攻上海,制造了“一·二八事件”,正在那兒的學生胡以撰受到極大刺激,回來后就創(chuàng)作了木刻作品《閘北風暴》和《恐懼》。比較之下,老師的反應還沒這么強烈。
成立不久的“一八藝社”遭學校訓育主任張彭年解散(張由于其反共立場,新中國成立后被槍斃),胡以撰、姚馥、沈福文、汪占輝、王肇民、楊澹生等均被開除學籍。
夏天,增設了音樂組,李樹化為主任教授,招收學生3名。
8月,高中部改稱藝專附設高級藝術職業(yè)學校,學制3年。
雕塑系主任李金發(fā)這時去了廣州,正式離開學校。此前,他在上海參與一家叫“羅馬工程處”的雕塑公司業(yè)務,兩地來回跑。
李全發(fā)多次講到在藝專4年“郁郁不得志”,有種說法講他與林風眠有了矛盾。這恐怕難免,好朋友不一定能夠成為好同事,尤其有了上下級關系。李金發(fā)也是林風眠梅州中學的同窗,后來一起到法國去留學,林學油畫,他攻雕塑。1922年春天,他為林風眠和另一個同學劉既漂各做了一具石膏像,并讓工匠照模型制成花崗石雕像。在朋友慫恿下,把兩個頭像送到規(guī)格很高的巴黎春季沙龍去參展,沒想到都被選中了。這是中國人的雕塑作品首次入選巴黎美展,因而在老師和同學中引起轟動。
當年的留學生活相當艱難,用李金發(fā)自己的話來說“一天食兩餐,花六毛錢,早餐也不常食,衣服冬夏皆是一套黑嗶嘰”,“沒有女朋友,沒有中外諸色人的交際,沒有人保護(那時只是一個21歲的孩子),沒有人指導,全是自己死用功,自己摸索,沒有物質的享受,所謂花都的紙醉金迷,于我沒有份兒”。(《我的巴黎藝術生活》)
作為新生,在學校里還要備受同學欺侮,林風眠就曾被強行脫下褲子,屁股上涂滿油彩,引起李金發(fā)極大憤慨。
這種生活狀態(tài)難免在他的習作中留下印記。那時他常從學校挑一些泥土到拉丁區(qū)小旅館狹小的房間里,做些像《未腐之先》、《耶穌》這樣充滿頹廢、苦難色彩的塑像。有天一位教大理石雕刻的教授來他住處,一開門就被嚇得連退幾步,因為眼前塑像都是呻吟或凄苦的樣子,如臨鬼窟。這也多少折射出李金發(fā)當時的生活和精神狀態(tài)。
李金發(fā)名氣更大的是詩歌,他在法國創(chuàng)作了《微雨》及《食客與兇年》兩本集子,寄給周作人求教,由后者編入《新潮社文藝叢書》出版,開了中國象征主義詩歌的先河。李金發(fā)詩一出,不但年輕人爭相模仿,據(jù)說就連魯迅后來寫《野草》,也是受他啟發(fā)。
李金發(fā)寫詩,學的是法國象征主義詩人波德萊爾與魏爾倫,而他使用的漢語,因為與當時國內正在進行的白話運動隔膜,是一種半文半白的句式,完全自成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