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我們在正常人身上所見到的是千篇一律的措辭,”布拉德利說,“而且有些人顯然在措辭上有自己的偏好,就像我丈夫那樣。他是那種波瀾不驚類型的。他在會議上發(fā)言時,一般選擇最后發(fā)言。他說話很直率,一打開話匣子就沒完沒了。”―她身體后仰,攤開雙臂,放慢語速―“多年以來沒有什么改變。不幸的是,與他共事的人都了解他這一點。”說著,她哈哈大笑起來,“當我們遇到這種人時”―她沖電視屏幕上的塞薩爾點頭示意―“我們該做什么?我們應該讓他們在電視上現(xiàn)身說法,為他們錄制系列節(jié)目。不是開玩笑,我們應該酬之以榮。我們之所以對他們感興趣,因為我們相信能從他們身上得到我們想要的信息。這種信息不是遮遮掩掩的,濫觴于真情實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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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還是回到尊貝身上,從一開始―只是這次僅僅是個序曲。塞薩爾走下樓梯。這次不是那個吹著口哨、以便引起47條狗注意的那個塞薩爾。這種場合需要敏銳和狡黠?!澳阕⒁獾剿呗返姆绞搅藛??他雙臂下沉,貼在身體外側。”這次進行分析的是蘇濟·托爾托拉(Suzi.Tortora),她是《舞蹈對話》(The.Dancing.Dialogue)一書的作者。托爾托拉是紐約的一位舞蹈動作理療師,身材高挑,舉止敏捷輕盈,一頭烏黑的長發(fā),措辭得體。她坐在自己位于下百老匯大街的辦公室里,這是一個大而空曠裝飾著鑲板的房間?!八纳眢w非常端正,”托爾托拉說,“他的雙腿在軀干的正下方,沒有占用任何多余的空間。他放慢腳步,是在告訴狗:‘我是一個人來這兒的,不會冒犯你。我還沒作自我介紹呢。我就在這兒,你能感覺到我的存在?!比_爾挨著尊貝蹲下來,他的身體非常勻稱,重心較低。他看上去很沉穩(wěn),不可能一碰就倒,這傳遞出一種安寧之感。
尊貝在試探塞薩爾,它緊張不安地扭動著身體。當尊貝顯得過于神經(jīng)質時,塞薩爾用力拉一下皮帶來糾正它。由于塞薩爾正在對狗說著什么,糾正的動作很細微,因此極容易忽視。停,倒帶,放?!澳阕⒁獾剿膭幼鞫嘤泄?jié)奏了嗎?”托爾托拉說,“他拉一下皮帶,然后看看狗的反應;他拉一下皮帶,然后再看看狗的反應。這種動作語言的措辭顯得很親切,具有預見性。對狗而言,這種親切感無處不在,它正適應這種節(jié)奏,這不是一種令其恐慌的節(jié)奏,而是一種適中的音樂節(jié)拍。它在徘徊猶疑。這不是攻擊。這種節(jié)奏不是冗長并且持續(xù)的那種,而是短促而輕柔的。我確信狗會感受到在人類很擔心它們受到攻擊,很想保護它們的地方,也存在目標指向它們的攻擊力量。這里沒有這種攻擊力量。他通過皮帶傳遞出的力量沒有攻擊性?!?/p>
塞薩爾走進起居室。這場平靜的戰(zhàn)斗開始了?!扒扑侨绾闻c狗建立關系的,”托爾托拉說,“他讓狗走在前面,他跟著狗進了房間?!边@不是將刺客摔倒在地的秘密特工所采取的方式。塞薩爾保持身體垂直,他的手在尊貝的上方牽著皮帶,在尊貝轉身撕咬,扭動身體,在地上轉圈,上躥下跳地掙扎時,塞薩爾似乎松著皮帶,由著它的性子。盡管看上去像人狗大戰(zhàn),但塞薩爾并沒有躍躍欲試。那么尊貝在做什么呢?兒童心理學家談到過調節(jié)這個概念。倘若你讓健康的嬰兒持續(xù)地暴露在非常大的噪音環(huán)境中實際上他們也能入睡。他們習慣了那種噪音:第一次聽到噪音會影響他的睡眠,但是第二或第三次聽到時他們就學會了如何處理這種影響睡眠的噪音,并將其屏蔽。他們已經(jīng)學會自我調節(jié)。據(jù)說兒童突然大發(fā)脾氣就是一種調節(jié)失靈的狀態(tài)。他們的良好狀態(tài)以某種形式中斷了,無法自我調節(jié)到開始時的狀態(tài)。尊貝就處于調節(jié)失控的不正常狀態(tài)。他沒有與人爭斗,而是突然大發(fā)脾氣。塞薩爾是了解狗的人。尊貝一氣喘吁吁地停下來,塞薩爾也就不再拉緊皮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