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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招安受騙

李康學(xué)文集:共12卷 作者:李康學(xué) 著


第七章 招安受騙

1.在炮火中降生

瞿伯階與王繼安結(jié)拜盟誓之后,即把隊伍又帶到了召頭寨駐扎。此時,師興周在縣城已連接幾處情報,都是報告瞿伯階叛走消息的,為此他深感不安。“怎么對付這家伙?”他把幾位心腹召集起來緊急商議著對策。

“我看要趕快派兵去清剿,別讓他成了氣候!”賈福吾首先發(fā)表意見道。

“要打瞿伯階,恐怕不容易!”師文元分析說,“他現(xiàn)在和王繼安搞在了一起,兩人的勢力不小,不能輕舉妄動!”

“難道就任由他去反叛?”賈福吾又道,“現(xiàn)在不剿,等到他羽毛豐滿,那時就更難對付?”

“參謀長,你的意見呢?”師興周征詢馮登庸道。

“我看啦,咱們不用自己動手!”馮登庸冷不丁地蹦出了一句話。

“自己不動手,怎么個搞法?”師興周來了興趣。

馮登庸不急不慢地又道:“我們可以借國軍的力量去打他嘛!新近龍山不是又駐來了一個朱團長,何不請他去出馬清剿?”

“對!對!真乃高見!”師興周連聲夸道。其他幾位心腹干將也都覺得這是一個好計策。

“朱團長這人不知好不好請?”師文元忽又問。

“這沒問題!”師興周說,“在我們龍山駐防,他也有清匪責(zé)任嘛!”

事情就這般商定了。過了數(shù)日,師興周便借故在縣城一家酒樓舉辦了一次宴會,專門邀請朱團長赴宴。席間,師興周和馮登庸等人不斷給朱團長敬酒,等到他喝得有了幾份醉意之時,師興周便開口道:“朱團長,近來龍山鄉(xiāng)下有幾股土匪鬧得很厲害,你能不能幫忙去清剿?”

“有哪幾股土匪?你說說看!”朱團長問。

“明溪鄉(xiāng)有個王繼安,二所鄉(xiāng)有個瞿伯階,兩人都各有一二百人隊伍!勢力不小哩!”師興周介紹說:“其中,瞿伯階曾在我部任過營長,他是新近反叛才出走的。”

“就這兩股嗎?”

“主要就是這兩股?!睅熍d周又道,“我被他們搞得很頭痛,現(xiàn)在想不出什么好辦法去對付,不知你有把握能剿滅嗎?”

“我堂堂一個國軍團長,剿這幾百個土匪毛賊算什么,就包在老朱身上?!敝靾F長大言不慚地表態(tài)道。

“好!朱團長不愧是員勇將!”師興周頓時高興地叫道,“來,喝酒,咱們?yōu)橹靾F長再干一杯!”

眾陪客遂都站身,一面舉杯相碰,一面念著朱團長下鄉(xiāng)剿匪馬到成功之類賀辭,然后各人才一飲而盡。

此番宴席散去后,朱團長果然守信,很快便命手下的一個得力干將仇營長,速帶一個營的兵力直向召頭寨開去。朱團長另帶一個營的人馬在后督陣。

仇營長仗著人多武器好,也不把瞿伯階的百多人槍放在眼里,臨近召頭寨時,他派人給瞿伯階送了一信,略云“國軍將至,此番特來剿除地方匪患。汝等若識時務(wù),可從速繳槍投降,本部可予寬大釋放,赦免一命。倘若負隅頑抗,大軍一至,爾等性命難保,插翅難逃,何去何從,請即三思!”

瞿伯階見了此信,亦回了一函云:“本人并非土匪,為何大動干戈?汝等果欲開戰(zhàn),我可讓你三招,三招過后,則勿怪我瞿伯階不客氣也!”

瞿伯階將送信人打發(fā)走,即叫人把夫人撤退護送到賈壩去。幺妹這時挺個大肚子,已快接近臨盆。當(dāng)晚她住到賈壩一農(nóng)戶家里,瞿波平替她找來了一位接生婆伺候。

夜里,幺妹感到肚子陣陣隱痛,以為就要生產(chǎn)了,可是一直熬到天亮,孩子卻還未生下來。

上午,聽到遠處有激烈的槍炮聲響,那是瞿伯階部在摩天嶺與仇營長的隊伍已交火了。據(jù)說,仇營長當(dāng)日凌晨攻進召頭寨,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遂又追蹤至摩天嶺,即被瞿部據(jù)險阻擊,雙方開始了激烈的戰(zhàn)斗。

聞著那轟鳴震天的槍炮聲,幺妹心里好發(fā)急,倘若敵軍攻破防線,自己豈不要作俘虜?而這個的孩子卻那么難產(chǎn)。她躺在床上,口里止不住地呻吟,羊水是早已破了,孩子卻久久生不出來。接生婆一再催她用力使勁,她拼命地叫著掙扎,臉上的汗珠直往下滴,那痛苦的感受真難以形容。而一個女人最難過的關(guān)口,也就是莫過于生孩子之時。孩子要奔生,產(chǎn)婦卻要奔命。最糟的是此時又戰(zhàn)火激烈,形勢急迫。在這種生與死交織的時候,幺妹真正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焦急而又痛疼的體驗。

好不容易熬過幾小時,到中午時分,孩子終于脫出子宮落下了地。接生婆迅速剪了臍帶,將其包好。這時幺妹差不多已虛脫得昏了過去。過一會,瞿伯階從山頭撤了回來。他一進門就問:“孩子生了嗎?”

接生婆道:“生了!恭喜你,生了個兒子!”

“好哇,我又有了個兒子!”瞿伯階高興地上前把兒子抱起看了看道,“好家伙,我這兒子來得真及時!我們打仗打得好兇哩!再遲一點,官軍就要來了!現(xiàn)在趕快撤吧!”

隨即有護衛(wèi)抬了擔(dān)架來,將母子扶上了擔(dān)架,抬著就往后撤。瞿伯階緊跟著擔(dān)架走了一陣。路上,他開玩笑道:“幺妹,這回又讓你嘗到坐轎子的癮了吧?”幺妹嗔笑道:“這睡擔(dān)架怎能和坐轎相比,只是你這兒子福氣大,一出生就享受到這高級待遇吧!”

“我兒子出生就聞到了槍炮聲,這也是他的運氣嘛!”

“你給他取個什么名呢?”幺妹問。

“我想想!”瞿伯階邊走邊思考道:“兒子出生就碰上打仗,我希望這一回的仗一定要獲勝,這樣吧,就給他取名叫‘崇勝’,這崇是他的班輩,勝就是要取得勝利!”

“好,這名字好!”兩個抬擔(dān)架的護衛(wèi)也都稱好。幺妹也覺得這名字不錯,從此就將這兒子叫了個“崇勝”的名字。

2.擊斃仇營長

當(dāng)日傍晚,護兵將幺妹抬回到了瞿家老家去坐月子。瞿伯階卻繼續(xù)指揮部下作戰(zhàn)。仇營長的部隊追到馬崇嶺時,瞿伯階又組織人馬據(jù)險阻擊打了一陣,又匆匆撤向了老興的洞坎村。仇營長率部趕到洞坎,瞿伯階在一個山頭再次展開了阻擊。這時,仇營長趴在洞坎的溪溝邊,朝山頭大喊道:“瞿伯階,你不要跑,你跑到牛屁股里,我也要用針把你挑出來!”瞿伯階道:“你來呀!我今日已讓了你三招!現(xiàn)在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仇營長哪知厲害,他提起駁殼槍大叫道:“跟老子沖!”說罷,便帶頭沖向山去。剛沖幾步,就聽一聲槍響,仇營長腹部中彈,身子晃了晃就倒地而亡了。這一槍是瞿伯階用三八式步槍打的,連腸子都打穿了。眾士兵忙停止進攻,將仇營長的尸體背下了火線。

瞿伯階打死仇營長后,又率部撤出山頭,徑直往賈田溪后的五把刀山退去。

過了一會兒,在后督陣的朱團長率部到了洞坎。見到仇營長陣亡而死,不禁大為震驚。他忙請人找來一位村中老人問道:“瞿伯階現(xiàn)在逃往哪里去了?”

“他肯定跑到五把刀山去了!你們?nèi)ツ抢镎?,肯定能找著!?/p>

朱團長便嘆口氣道:“我姓朱,命里又是屬豬的,怎么偏遇帶刀的山?我一把刀都上不去,又焉能去上五把刀山?”

如此猶豫一陣后,朱團長便命一個營在洞坎村作了駐扎。自己則率另一營隊伍返回了縣城。

朱團長沒剿滅瞿伯階,反送了仇營長等幾十個國軍官兵的性命。師興周得知這一消息后,心中更覺忐忑不安了。他怕瞿伯階獨樹一幟對自己更不利,于是又召集幾位心腹商議道:“瞿伯階是個難啃的骨頭,這次他把朱團長的國軍打敗了,連仇營長也送了命,這家伙現(xiàn)在越搞勢力越大,你們看有什么好計策來收拾他?”

賈福吾道:“朱團長的兵都是北方佬,他們不熟悉湘西山地作戰(zhàn)。依我看,要打瞿伯階,還得我們自己出馬才熟悉情況。如果你決定派兵去清剿,我愿意去打頭陣!”

“我就怕我們兵力太少,瞿伯階沒剿滅,反而結(jié)下冤仇更深!”師文元顧慮道。

“我看還是用老法子去招撫他們?yōu)槊?!”馮登庸分析道,“我們與瞿伯階目前尚無直接沖突,如果派人去游說收編他,再提升封他一個正營長當(dāng),說不定他會接受哩!”

“嗯,有道理!”師興周點頭道:“暫時和他撕破臉皮實無必要!就給他封個官兒,看他意下如何!”

“那么,派誰游說?是不是又找老油條?”馮登庸問。

“當(dāng)然,要游說瞿伯階,只有他去最合適!”師興周說。

“那我就通知他趕快來一趟!”

“好,派人去把他接來吧!”師興周拍板道。

過了一日,瞿列成從老興又被接到了縣城。師興周在一家酒店熱情款待了他一番。酒醉飯飽后,師興周才和他密商道:“我這次請你來,是想要你再找瞿伯階,他上次在守城后出走回去了,也沒給我打個招呼。你告訴他,我對他沒有什么意見啊!”

瞿列成道:“他那次出走,聽說是對你有看法,說你獎罰不公平,他才一氣之下拖隊走的。”

師興周搖搖頭道:“這獎罰不是我一人能說了算的,你不知道,上次受獎人員也是給上司批準才頒布的,瞿伯階的功勞我也給他呈報過,但師部沒批那多么人,這也怪不得我??!希望你能同他解釋?!?/p>

瞿列成即道:“瞿伯階這人不好掌握,他就是應(yīng)允回來,只怕也難呆長久!”

“沒關(guān)系,你就動員他歸順我即可,只要應(yīng)允依然歸我屬下,我可以升任他為營長。”

“行!你有這個委任,我便去試試!”瞿列成點頭應(yīng)允了。

當(dāng)晚,瞿列成即從縣城到賈田溪瞿家大院,很快便找到瞿伯階說:“師興周托我又找你來了,他想要你再歸順他哩!”

“算了吧!列成叔,人家都講你是個‘老油條’,油嘴滑舌的,你別再替他游說了!”瞿伯階拒絕道,“師興周這人不講信用,我信不過他!上次老子為他在縣城賣命守城,他連功勞提都不提,幾個授獎人員,都是他師家親戚,搞法太不公!”

“這事我對他講過!”瞿列成也不氣惱,只耐心解釋道,“他說記功之事也給你呈報過,但上司因人員有限,沒有批,這怪不得他哩!”

“放屁!我才不信!”瞿伯階道,“他這話只有哄小孩子!”

“不管怎么樣,師興周對你還是信任的!”瞿列成又勸說道,“上次他哥也應(yīng)允給你封副營長,還是作了數(shù)的!這次師興周又說,只要你肯歸順,他可以升任你為獨立營長!你看怎樣?這可是個好機會呀,俗話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

“他真能任我為營長?”瞿伯階果又動心了。

“是真的,他親口對我說的!”瞿列成道,“他這次是真心誠意,我敢擔(dān)保?!?/p>

“要是真的,我可以考慮?!宾牟A想了想又道,“不過,我現(xiàn)在和王繼安是捆在一起的,他給我封了職,還要給王繼安封個職,要達成這個條件,我就歸順他!”瞿伯階又提條件道。

“這好辦!我一定轉(zhuǎn)告讓他做到?!宾牧谐杀硎静怀蓡栴}。

果然,當(dāng)老油條再返龍山城,將瞿伯階的要求轉(zhuǎn)告后,師興周滿口應(yīng)允,當(dāng)即便拿出兩張委任狀來,用毛筆填寫好,給瞿伯階封了一個營長頭銜,給王繼安封了一個副營長頭銜。然后讓人把馮登庸叫來道:“馮參謀長,煩你走一趟,你和瞿列成一塊去賈田溪一趟,給瞿伯階把任命狀送去,好好安撫一番他,怎么樣?”

“好吧!你要我去,我敢不遵命!”

馮登庸遂帶了幾個護兵與瞿列成再到賈田,當(dāng)面把委任狀給瞿伯階道,“師團長要我當(dāng)面給你受封,恭喜你高升營長!”

“謝謝。勞駕你跑一路!”瞿伯階客氣地接過委任狀道:“只要師團長信得過,我瞿伯階是講義氣的人,不會給他添亂!”

“好!有你這話,他就會放心了!”

兩人說罷,瞿伯階又陪馮登庸一塊來到明溪鄉(xiāng),在飛巖洞邊找到了王繼安。

“大哥,有什么好事嗎?”王繼安見到瞿伯階便問。

“當(dāng)然有!”瞿伯階指著馮登庸介紹說:“這位是師興周的參謀長,姓馮!他受師興周之命,給你我?guī)砹藘蓮埼螤睿馕覟闋I長,你為副營長!我已接受了委任,馮參謀長讓我陪同來找你,要你也接受這委任,你看行嗎?”

“既然大哥都接受了,我還有什么可說?!蓖趵^安道,“但我有句話想問你,咱們到那邊去談吧!”

“行!”瞿伯階即和他到了洞旁一側(cè)無人處。王繼安道:“大哥,師興周這人狡猾得很,上次朱團長帶兵來追剿,聽說就是他的主意,現(xiàn)在他沒剿滅,又想出收編委任辦法,這事會不會是一個陰謀?我怕他把咱收編了,到時要調(diào)我們怎么辦?”

“不怕!咱們騎驢看唱本兒,走著瞧!”瞿伯階道,“他要調(diào)動,我們不去,他亦無法。他給我們封了官,咱們可以打著他的旗號,更好活動了,國軍也就無理由再追剿我們,所以,我想暫時可以接受他的委任?!?/p>

“那好吧!就依你的!”王繼安遂應(yīng)允了。

兩人接著走出來,與馮登庸熱情地交談了一會。馮登庸把委任狀給了王繼安,同時對二人一再恭維道:“你們兩位都是有實力的人物,將來前程不可限量,以后升了高官,可別把我忘了喲!”

“怎能忘了你,像你這樣的高參,誰都想要啊!”王繼安說罷,就命人去明溪河里弄了條鮮魚,幾個人大吃大喝了一頓。當(dāng)晚就宿在明溪。第二天上午,馮登庸才和兩個護兵一起騎馬趕回縣城交差。

3.險遭算計

瞿伯階得到新的委任后,仍舊把隊伍駐扎在五把刀山。過了不久,湘西政局忽然發(fā)生大變。暫編 34 師突遭改編,師長陳渠珍終被何健以剿紅軍不力為由撤去了職務(wù),并將陳渠珍以省府委員名義調(diào)到長沙閑居了起來。與此同時,湘西各縣的地方部隊大部分被集中收編,準備調(diào)往前線去抗日。師興周這時亦接到命令,讓他將龍山的地方部隊編一個團,由他任團長帶去前線參加抗戰(zhàn)。

“怎么辦,執(zhí)不執(zhí)行這個命令?”師興周感到很惱火。他匆忙召集幾個心腹,又緊急商議起對策來。

“讓我們上前線,實際上是要我們?nèi)ギ?dāng)炮灰!咱們不干,看他們怎辦!”賈福吾發(fā)牢騷說。

“你不干,他們就有了口實,正好吃掉我們?!睅熚脑?。

“要吃掉我們,咱就和其對干,怎么樣?”賈福吾又說。

“對干?你和政府軍隊對抗得了?”師文元道,“現(xiàn)在湘西剿紅軍的國軍有幾個師都還沒走,他們無事可干,正好借剿匪之名要吃掉咱地方部隊。我們區(qū)區(qū)一個團與其對抗,豈不以卵擊石!”

“不好干,又有什么好辦法?”賈福吾問。

“別的辦法沒有,我們還是開到前線去再說?!睜I長蔡金階道,“若真去打日本,那也值得,咱們有本事去戰(zhàn)場上露幾手,把日本鬼子消滅了,還可以立功?!?/p>

“聽從命令是對的!”參謀長馮登庸說,“不上前線,上司追起責(zé)任來誰也擔(dān)當(dāng)不起。不過,我個人年紀大了,請求退役下來到里耶去經(jīng)商?!?/p>

“你留下來也行!”師興周應(yīng)允道,“我們部隊還是得接受改編,都不去是不行的。我決定還是服從命令,把部隊帶出去?!?/p>

“你去,咱們都去!”蔡金階表態(tài)道。

師文元與賈福吾遂也決定跟隨同去。

“瞿伯階和王繼安兩人怎么辦?”馮登庸又問。

“讓他們各派一個連吧!他們部下各有二百余人,最多也只編得兩個連?!睅熍d周說。

接受整編的方案商議完畢,師興周就令參謀長造了一個花名冊,然后送給了在龍山來監(jiān)督招編事宜的陳蘭亭旅長。陳旅長研究了一下花名冊名單,即派人將駐龍山城的朱團長請來商議道:“這個名單你看一下,上面有哪些是土匪頭子,上級命令我們借此機會干掉一批?!?/p>

朱團長把名單看了看就道:“這瞿伯階和王繼安所部均為土匪,他們住在鄉(xiāng)下,只怕難收編來哩!”

“沒問題,要他倆率部參加整編抗日,把他們骨干統(tǒng)統(tǒng)殺掉,其余的可帶去抗日。”

“好,若能把瞿伯階捕殺,那就去了龍山一大匪患?!?/p>

兩人如此商議后,陳旅長即派了一個張副官去和瞿伯階接洽整編事宜。張副官要師興周寫了一封急函帶在身上,然后來到賈田溪,找到瞿伯階后,就將那份函件呈了上去。瞿伯階展函一讀,只見上面寫道:“近接師部陳渠珍師長令,各縣擬抽調(diào)一個保安團去前線抗日?,F(xiàn)命你部派一連武裝,速到龍山城參加整編。編后即赴前方作戰(zhàn),不得延誤?!?/p>

“這其中會不會有詐?”瞿伯階把來函告訴了大家,眾首領(lǐng)都感到嘩然。瞿伯階也有些疑惑不定。

“我看問題不大!”連長瞿興景說,“如今抗日形勢很緊,前方作戰(zhàn)需要兵員,整編我們應(yīng)該是誠意的吧!”

“為了保險起見,我們不要把槍帶完!”黃毛狗提議說。

“對,就派百把個人去應(yīng)付應(yīng)付!”瞿伯階遂拿定主意。他決定派自己的胞弟瞿興景帶一個連去接受收編,自己則留下來以觀動向。

主意想好后,瞿伯階便對張副官說:“我愿意整編一個連去參加抗日,你看怎么樣?”

張副官道:“很好!抗日大事嘛,人人有責(zé)!我期望你能盡快率部出發(fā),明天要趕到縣城。”

“明日走就明日走。”瞿伯階又道,“我已決定讓我的兄弟興景帶隊去!這一次,我把所有槍都上繳了,今后政府只要保護不出事,我也不愿玩槍了!”

“你不帶隊也可以?!睆埜惫偌傩市视值?,“你不玩槍了,這是好事,但你在地方上搞了這么久,難免不得罪一些人,雖然政府可保護你,但留幾條槍自衛(wèi)嘛,這也是應(yīng)該的!”說罷,就主動提議給他留了長短槍各兩支。而瞿伯階暗里還另留了十支步槍,兩支短槍。

第二天,瞿興景即將隊伍帶著和張副官一起走了。瞿伯階則只帶七八個衛(wèi)士住在家里沒動。到傍晚時分瞿伯階對幺妹說:“今日我感到雙眼皮跳,恐怕有不測哩!”幺妹這時也覺心很不安,就像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便對警衛(wèi)班長彭麻狗道:“我看情況有點不對頭,你們別住家里,還是趕快轉(zhuǎn)移吧!”“你怎么辦呢?”瞿伯階說。“要走,你們走,我?guī)Ш⒆油喜粍樱土粼诩依?。”幺妹說。“行,你就住在家,好好照看孩子!”瞿伯階說完,即命衛(wèi)士準備好鴉片煙具,讓家人留下,然后帶著幾個親信朝另一村子轉(zhuǎn)移了。

當(dāng)日深夜,果真就出了事。那駐洞坎村的朱團長的一個連,由伍連長領(lǐng)著,悄悄來到瞿家寨,將幺妹住的樓房包圍了。一陣亂槍掃射之后,十多個士兵闖進屋來,四下搜索,卻沒發(fā)現(xiàn)瞿伯階蹤跡。只有幺妹這時帶著一歲多的兒子還睡在床上。那射進樓房床邊的子彈,有八顆之多,幸而一發(fā)都未打中。

“起來,臭娘們,你丈夫呢?”一個士兵大聲吆喝道。

“他昨晚沒回來!”

“去哪了?”

“我不知道!”

幺妹爬起來穿好衣褲,慢慢起了床。

“把你孩子帶上,跟我們到縣城走一趟!”伍連長命令道。

“長官,別把她帶走吧!你們有本事就去找我兒子嘛!”老父瞿代誼求情說。

“不行!我要抓她母子作押!”伍連長道,“你兒子若不投降自首,我們連你也要一齊抓!”

“我兒子不是繳槍了嗎?”

“他還隱瞞得有!”

“那我也沒辦法!”

“請你轉(zhuǎn)告你兒子,我們把他的老婆孩子帶走了,你要他趕快來縣城贖老婆兒子,否則別想釋放!”

伍連長說畢,就命令士兵將幺妹母子押到龍山縣城關(guān)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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