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英卻跑進(jìn)來纏他,將他從半睡眠狀態(tài)中弄醒。
“別鬧,讓我睡覺。”他耐著性子說。
阿英哪里肯,一味地糾纏,向他使性子發(fā)脾氣。
馮萬樽終于忍受不住了,從床上一躍而起,一只手抓住她的膀子,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腿,將她提起來,走到隔壁的房間,把她扔在床上,對她說:“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要睡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等我醒了以后再說。”說過之后,馮萬樽便向自己的房間走。但阿英比他更快,在床上打了個滾兒,立即跳下床,跑到門前,攔在了他的面前。
“不行,今天不說清楚,你就不能離開。”
“說清楚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馮萬樽感到莫名其妙。
“我想干什么?你為什么不說說,你這兩天都干什么去了?”
“我打桌球去了,怎么了?”他說。
打桌球?打四十多個小時?阿英才不相信。她認(rèn)定馮萬樽不肯對她講真話,許多的怨氣一起發(fā)作起來。雖然事后她也感到自己好沒來由,但在當(dāng)時,她完全失去了理性,哪里還能想到更多?女人在心情好的時候,體貼溫柔又善解人意,但如果失去理性,就會變得不可理喻而又胡攪蠻纏。馮萬樽因為沒有睡覺,原本就煩躁,被她這一鬧,怒氣沖天,哪里又會有好臉色?于是,兩人吵得天翻地覆。
最后,阿英指著馮萬樽的鼻子,大喊大叫道:“你滾,你立即給我滾,永遠(yuǎn)不要再來找我。”
馮萬樽是何等傲氣的一條漢子?落得同妓女為伍的天地,原本就覺得委屈,聽了阿英這些話,豈肯在這里停留片刻?當(dāng)即,他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便向門外走去。
經(jīng)這一鬧,阿英也意識到,他所說的很可能是對的。就算他真的出去鬼混了,那又怎么樣?男人有幾個不在外面鬼混的?她見過的鬼混的男人實在太多了。她自己也不是什么貞潔玉女,有什么理由要求男人?她和馮萬樽算是什么關(guān)系?愛人不是愛人,情人不是情人,甚至連朋友關(guān)系也還十分勉強(qiáng)。這樣想時,她其實已經(jīng)想休戰(zhàn)了,只是性子已經(jīng)被挑起來,以她大姐大的身份,怎么都不肯服軟?,F(xiàn)在見馮萬樽真要走了,她一下子慌了。她在外面混了這么多年,自從干上這個職業(yè)那一刻起,就沒有打算這一輩子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她之所以和馮萬樽鬧,與其說是因為愛情,不如說是因為一種被呵護(hù)的需要和一種強(qiáng)烈的寧可我負(fù)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fù)我的心理作祟。他能夠幫自己賺錢還債,他這一走,自己豈不是要步入絕境了?想到這一點(diǎn),阿英頓時有些慌了神,立即跑上去,抱住馮萬樽,哭著求他,向他認(rèn)錯,希望他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