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孩子還在廚房呢，”母親低聲說，“你嘴巴注意點?！钡闪怂谎?，笑著看其他人，“面一會兒就得。”

母親去了廚房，三嬸看著大伙說，哈哈哈，哈哈哈，啟紅那個嘴哈哈哈。二嬸剝好只蝦，往爺爺嘴里送。爺爺推開了，爺爺說，你給他們吃吧。二嬸就笑吟吟地站起來，探身把蝦扔母親碟里了，一邊說，給我大嫂。三叔睜圓眼睛說，我說錯什么了，沖秦放說，這個寧娶。二叔說，啟紅這話說得有點過了啊，這是人孩子自個兒的事，是吧，大哥。他舉杯，老秦就跟他喝了一個。二嬸拍手說，哎喲，可是的。她站起來往廚房跑，一邊喊，大嫂，我那面給我擱點蔥花，秦啟德你要不要啊。二叔喊，要。老秦喊，許愛蓮，給我剝根蔥，醬也拿過來。他們聽見月錚脆生生地喊，哎，馬上就來了。廚房里三個女人笑成一團。三嬸說，哈哈哈，哈哈哈。二叔說，來，咱們一家聚齊不容易，咱們敬爸爸一個。爺爺說，啊，你們喝吧，說完誰也不看，站起來出去了。兄弟四人就喝了一個。初六回去的路上，月錚說，你媽對我真好，說著就哭了。

成績出來在三月份。月錚差十幾分沒考上，有人問，月錚就說那會兒在老家照顧親戚，根本沒去考，她讓秦放千萬別說漏嘴。秦放說明年再考唄，月錚說：“試過了，也盡力了。”伸了個懶腰笑道，“這下就踏實了?！痹偻?，秦放發(fā)現(xiàn)之前的日子根本不能算日子。他甚至打算在衛(wèi)生間添個板凳，這樣就能坐著讓別人給洗淋浴了。然而月錚說什么不肯同居。她想換份工作。秦放也幫著問尋。實話說，月錚在專業(yè)方面不是很有天分，不過她干起活來有股子拼勁兒，可秦放不好意思把她提到管理層面，左飚也沒提過這茬。月錚沒抱怨過，可

“你怎么這么聽話呀？”月錚說，“賺不上錢，還替他擔風險。左飚這人，”她說，“你想吧，你們班技術(shù)牛的，也不止你吧？看吧，你現(xiàn)在白給他扎，還得感念他把你從地下室撈出來。我跟你說，他這人忒精了。”

打頭一個項目起，左飚就讓他扎眼。他心里驚得很。

跟我還裝？

想什么呢？哥們！咱接的都是大項目，賺的都是最有錢人的錢，多出這點錢，對他們也就是個屁。

他們的錢有干凈的么？你當年被套進去的錢，不他媽的都是被這幫孫子密了！想開點兒——，哥——們。你放手扎，有事我扛——。

宋公明哥哥，這叫“智取生辰綱”！

哥們，全靠你了

哈哈哈，哥們，全靠你了

我操，哥們，全靠你了

工資漲了，年終獎也發(fā)了，公司還在膨脹，手底下人越來越多，秦放感覺這也就行了。有些事你跟月錚說不明白，你自己也說不出來，那是種感覺。他感到左飚帶給他們某種精神，就像幼兒園那泡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