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親愛的,請不要逼我(22)

十三春 作者:邢周


她一邊哭一邊抖個不停,變得又潮又冷,不論秦放怎么問或者怎么勸都不管用,她像是想縮進(jìn)他肚里。他輕輕撫摸她的背。她止住哭,胸口抽了一下,然后哭得更厲害,然后哭聲變成了一陣顫抖而不自然的笑聲,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來,像一個人在黑夜的墓地中獨(dú)自竊笑著?!澳阒肋@些對我意味著什么嗎?”她氣喘吁吁地說,伏在他肩膀,笑著,把秦放都帶著發(fā)起抖來,聲音突然變得尖利,像個被勒住脖子的人從嗓子眼擠出的那種嘯鳴,“一個家。一個,家,”她又笑起來,笑得淚從眼皮間擠了出來,她拍著秦放的胳膊說,“你,和我,”然后聲音就溫柔起來,低低的,像在跟自己說話,“你和我,”她說,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沒人比我們更愛對方了。每天親親愛愛的,有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地方,一輩子都要這樣?!彼念^微微地晃了晃,臉貼著他的脖子,又軟又燙又粘。

最后秦放拿饅頭把湯汁全收了,盤子像被舔過。月錚癱在沙發(fā)里說我要看喜劇。秦放去趟廁所,洗凈手回來,發(fā)現(xiàn)她睡著了。他抱她進(jìn)臥室。她面條般搭在他的胳膊上。他把她放上床,猶豫著是不是把她的衣服脫掉,這樣她睡覺更舒服些。他動手脫她的毛衣和西褲,又脫掉短絲襪、緊身保暖秋褲,她軟綿綿地任由著他,甚至還弓起腰配合了他一下。這時候,某種東西崩潰了。

1.過程很快;2.像毛片;3.還沒來得及把她的腳塞在嘴里就完事了;4.為安全起見。他看見她茫然地盯著肚皮上那灘混合了血的污漬,就像被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驚呆了。于是他感到麻煩了:他強(qiáng)奸了這個女人。他挨著她躺倒,噓聲說:“是不是我做錯了?”

她拉起枕巾的一角蒙住臉,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悶不做聲地蜷著。

在床頭的光暈下,現(xiàn)在,這具光滑的肉體有著令人無比沉醉的親近。他上去緊緊地?fù)ё∷?,用胳膊和腿緊裹著那個身體,他覺得這輩子,他們永遠(yuǎn)不會再分開了。他把眼睛閉上了。感到那個身體貼著他轉(zhuǎn)過來,把他抱住。

“你愛我嗎?”她說。

“愛?!鼻胤耪f。“你是我的了。”他又說。于是她哭了。

元旦老秦見到月錚沒說什么。不久小叔把秦放叫過去,在小叔的辦公室,小叔說,這么些年你爸都用雙手把你舉上天了,小叔做了一個托舉的動作,小叔說,都踮著腳尖往上舉呢,你這對自己人生的選擇得成熟啊。秦放吃了一驚 沒想到他這么關(guān)注我。于是他說,我知道了。那段日子月錚忙考研。考前她托辭老家有個親戚病重請了一周假,她讓秦放千萬別說漏嘴。月錚考試那兩天,秦放天天去接送。月錚感覺考得還成。很快就到年根。這個年不同以往:每個人都出乎意料地收到了禮物,爺爺破例地看了半臺春晚,老秦破例地打了八圈麻將,母親破例地唱了兩支年輕那會兒去后山下鄉(xiāng)學(xué)的小調(diào),月錚被母親從廚房轟出來至少八十六次(這還不算除夕夜秦放沒計數(shù)的那些)。月錚住秦放的屋(老秦當(dāng)大伙的面親自安排的)。秦放每晚都等大伙睡下,溜進(jìn)去纏綿一番,才回客廳睡沙發(fā)。那確實(shí)算是秦放印象中最溫馨的一個春節(jié)。只是初一一大家子聚餐,吃到一半,三叔隔桌對秦放說:“秦放啊,我就跟你說句話,這個寧娶大家奴,不要小家玉。”三叔沖小叔擠眉弄眼,小叔沒說話,笑得很甜蜜。三叔又沖秦放:“來,三叔跟你喝一個吧。”秦放就跟他喝了一個。你知道個屁啊,秦放想,那會兒當(dāng)兵你跟那邊一個礦工閨女有了孩子,然后你就復(fù)員了,然后你就帶著大肚子回來結(jié)婚了,你現(xiàn)在倒還沒離呢。他看了看三嬸,肥白,童花頭,正在夾粉條:眼瞅著就該站凳子上夾了。大嫂,有梯子么,他心說。這時他們看見母親從廚房出來了。

“啟紅?!蹦赣H說,“你這怎么說話呢?!眱芍皇终е?,都是面粉。

“呀哈,大嫂不高興了?!比彐倚χ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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