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但丁究竟為何要將“溫柔女郎”寫入《新生》呢?很可能會因為但丁給這位女郎寫的情詩已經(jīng)被很多人聽說,眾人依然知悉他的這段情愫。這些詩需要加以解釋,正如這段情也需要解釋。這段韻事可能確有其事,而正如所有的韻事,最后也曲終人散。然而,但丁從這段交往中獲取的慰藉,被他后來看作如同他同期從哲學研究中獲取的慰藉。這一概念是但丁十分明確地在《饗宴》中加以傳達的。
他和溫柔女郎的這段韻事讓他從悲傷中走出來。如果—現(xiàn)在看來較為可能—他當時已與蓋瑪·多納蒂結(jié)了婚,那么自己的丈夫整日以淚洗面,無疑十分考驗蓋瑪?shù)哪托??;蛟S,圭多·卡瓦爾坎蒂建議他寫《新生》來助其療傷。很多熟人,如現(xiàn)代詩人泰德·休斯,都用過類似的方法。就但丁而言,他既需要作一定的遮掩和虛飾,也需要加以澄清。他的詩歌和解釋都有些含糊其詞。
當時,公眾對但丁的詩僅僅是耳聞,卻少有親見。因為當時的羊皮紙十分昂貴,即便是普通的紙張也非常稀有,因此很少有紙質(zhì)作品流傳。另一方面,《新生》是作者作為長存作品來創(chuàng)作的,為希望了解這些詩歌創(chuàng)作背景、應如何闡釋的人們提供參考。同時,這部作品在當時可能是被大聲朗讀出來的,可能由但丁朗讀。作品中的分析部分叫“分段文”(divisio textus), 即根據(jù)內(nèi)容將文本劃分為若干部分之意。當時的讀者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解釋文本的方式,無疑會覺得很受裨益。而現(xiàn)代讀者卻會覺得這種做法冗長乏味。據(jù)說,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Dante Gabriel Rossetti)在翻譯時,覺得這些部分十分無趣,竟然將其交給自己的弟弟威廉(William)來譯。
有趣的是,這些分段并非與詩歌的形式架構(gòu)形成對應,其重點放在論點及其擴展上。但丁明顯認為有必要說明段與段之間的連接,似乎詩歌的韻律形式和音樂背景會模糊詩歌的意義。這些分析也可能旨在給那些希望大聲朗誦詩歌的人、或者給那些受邀給詩歌譜曲的作曲家提供向?qū)?。不管功能如何,其在詩歌結(jié)構(gòu)或者設計中都起著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