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的問世,是在作者到紫禁城走馬上任近兩年之際。一向風(fēng)雅自詡的莊師傅自然對中國“國劇”情有獨鐘,戲園子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這位老外休閑娛樂的主要場所。郁達夫在《看京戲的回憶》一文中記載:“……在當(dāng)時,和我們同去看戲的,有一位外國朋友,后來他作了溥儀的英文教員,他現(xiàn)在不曉得有沒有死,但在當(dāng)時,卻已是四十五六歲的中年人了,他的名字叫莊士敦。這一位先生,喜歡研究中國戲的臉譜,可是像劉備穿了皇袍出來時,他是認得的,而一將長袍皇冠脫去,換上了小帽和短褂佩劍出來的時候,卻又不認得了。”
無論時序上是否吻合,從郁文中可以看出,莊士敦對京戲看到的只是臉譜這類的“熱鬧”而非“門道兒”。作為中國戲劇大家王國維的摯友,莊士敦在戲劇方面肯定有所獲益,書中的六幅英國名畫家所繪的彩色京劇臉譜插圖,分別為趙云、武松、侍女、明裝婦女、滿裝婦女、明裝宰相等。
甭管學(xué)術(shù)理論是否到位,這本小書和其他著作一樣,無不滲透著作者濃濃的戀華情愫。正如篇首提到的“愛到盡頭,覆水可收”,《大地眾生成佛》恰是作者宗教觀的“落地”之舉。一個人既然從早年的基督教徒轉(zhuǎn)而向佛,不經(jīng)過審慎的對比與選擇,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
莊士敦的另一位學(xué)生、溥儀的“伴讀”溥佳這樣回憶莊士敦:“他在牛津大學(xué)讀書的時候,就專門研究東方古典文學(xué)和歷史……到中國以后又讀了不少佛家釋典,感到東方的佛教理論要比基督教的圣經(jīng)不知高深多少倍,從此對基督教非常鄙視,也不到教堂做禮拜了。他寫過一本書,名為《大地眾生成佛》;還和英國一個神甫經(jīng)常通信,用佛教理論來駁斥圣經(jīng)……”
前幾章主要從大乘佛教的部分起源發(fā)展講起,及至中國環(huán)境下形成的各種形式,無不深深印證著作者深厚的佛學(xué)功底。后面兩章則記述了中國的幾大佛教名山,最后六章,重點剖析了安徽九華山及浙江普陀山。如非虔誠篤信,作為西洋人士,很難花費如此的精力和時光,同時冒本國天下之大不韙,膽敢同基督教分庭抗禮。
以上種種,無不凝結(jié)了莊士敦對中國不可逆轉(zhuǎn)的摯愛,豈止覆水難收?根本是將收回的水,又重重地“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