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最讓人目眩的，是此刻之中隱含神秘的未來感。莎士比亞發(fā)明了一個絕妙的詞，“呼吸者”（breather，我們所有人都在呼吸，我們是會呼吸的生物），但就在同一詩行中，他又引出世界末日——當所有人都死去，“就算現(xiàn)在的呼吸者，都已死去”。這首詩設想未來某個時間，說話的人及其朋友以及同時代活著的人都死去，同時又引誘我們用“尚未造出的眼睛”（L.10）來閱讀。最后這個短語喚出一個怪誕的意象，即閱讀未來。這在某種意義上與《理查三世》中講述克萊倫斯夢境的那幾行精彩詩句剛好相反，詩中寫到沉入海底的骷髏頭時特別提到“眼睛曾住過的那些洞”（1.4.29–30）。“尚未造出的”這個意象，暗示著上帝般的創(chuàng)造力（我們可以假設只有上帝才能創(chuàng)造眼睛），它或許能夠很好地說明，閱讀莎士比亞，我們不僅要理解現(xiàn)在和過去，還要去想象各種尚未出現(xiàn)的創(chuàng)造。就像《仲夏夜之夢》中忒修斯評價詩歌的想象力時所說的，它“會把不知名的事物用一種形式呈現(xiàn)出來”（5.1.14–15）。

尼古拉斯 ·羅伊爾， 2014年 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