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文學是有戰(zhàn)斗性的,許多人不知。躺在商業(yè)操縱的亢奮閱讀和假想的小資情調中寫作,你的對手正在傷害到你。對文學在社會的腐敗和失真的現(xiàn)實中的掙扎綁架,渾然不覺。弱者永遠在冰冷的拒絕中茍活,而某些惡行像鐵一樣存在泛濫,惡得到縱容和默許。作為底層的幸存者,他們卻能忍受步步緊逼的掠奪與欺騙,在別人早就劃定的秩序中,在遙遠的地方,在傳媒永久失聯(lián)的角落活著。如果偶爾出現(xiàn),他們不會太妙,要么成為烈士,比如救人;要么成為死者,比如腳手架坍塌;更可能會成為被抹黑的惡棍、刁民、襲警者、抗法者、暴徒。但是,如果他們學會了不與權力和統(tǒng)治者的法律靠近,與運氣保持良好的關系,他們會有自己的生存率。而且他們獲得簡陋幸福的來源會有很多,會直接向山川荒野索取,不會麻煩他人,不給政府添堵,不會礙人眼目。有時候,作家想到此,雖然會悲痛,但也有最為深切的祝福。這本來是一些生命的卓絕之處,我們連點贊的地方都沒有。他們不會進入我們的眼簾。我們系著安全帶,只盯著紅綠燈,盯著桌上有否增加“三高”概率的食物,盯著利益的流轉和那些對我們有用的人,心中盛滿盤算。
文學依然忍辱負重,沉默的寫作者,在用帶著熱量的文字戰(zhàn)斗,他們想盡辦法,用文學賦予的一切權利,比如象征、隱喻、犀利的思想和反諷的言辭來完成反擊,表達他們的嚴正立場和使命,但這是一個人的血性所決定的。
如果我不寫作,我可能只是一個網絡的旁觀者、潛水人或老憤青,要不就喝上一杯蒙頭大睡,在渾渾噩噩中享受體制帶給我的虛假名聲,并且堂而皇之地笑納。體制不會讓我過得很差,工資并不比下崗工人低,待遇不一定比公務員孬,可以喝恩施綠茶,喝毛鋪老酒,也毫不留情地在天貓上下單,購買名牌贗品。但是,作家擁有了一支筆,就像一個人突然有了一支槍。要么作惡,要么行義。作惡打家劫舍,行義殺富濟貧。槍的作用也就這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