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重奏——張愛玲生命中的四個重要男性(3)

張愛玲情傳 作者:溫暖


狡黠的男人用其他女人的青春和賢惠,來比較張愛玲的堅強(qiáng)獨立的個性,輸贏只消一瞥,便見分曉。男人終究是偽詐的,對待情愛,又何嘗不會如此!他們會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尋找不同的優(yōu)點,然后一覽無余地?fù)?jù)為己有。一個寫盡男人人生百態(tài)的女作家,一旦自己陷入同樣的境地,除了用冷靜的姿態(tài)面對一切而外,還能如何?

男人是被她咀嚼了千萬遍而爛熟于心的,正因為懂得這些男人的虛偽自私和對情感的捉弄、擺布,她才以近乎旁觀者般的冷靜、忍耐,蕭索地走完了這一段情路。

卸下了沉重的帷幔,了卻了前世情緣的羈絆,這條崎嶇旖旎的小路,還是要茫然而懷揣著惴惴不安的心,徘徊著走下去。彼時的香港,只是張愛玲心中一架輕巧的跳板。她心中向往著大洋的浩瀚,向往著美國這個自由國度的神的光輝,可以溫潤她久旱的心境。

就在這時,她想到了曾任駐美大使的胡適先生。胡先生的先父,是由自己的祖父張佩綸保舉而步入仕途的,想來也算世交。雖然在張佩綸的一生中,舉薦胡適父親胡傳的事情,只能算是一個微小的插曲,但對胡傳來說,不吝是一個決定命運的大事。到了愛玲父親這一輩,張、胡兩家的交往已經(jīng)比從前更加親密、頻繁。胡適還曾同張愛玲的母親黃素瓊一起打過麻將。

張愛玲滿懷著對那個大洋彼岸的神奇國度的向往,隨信寄去了自己的新作《秧歌》。胡適的回信禮貌而語重心長,讓人體味到一個長者的周到、細(xì)致和對晚輩的關(guān)懷、甚或慈愛的叮嚀。走出情感的慘淡天空,張愛玲的人生旅途上,就這樣出現(xiàn)了一個循循善誘的長者。

1955年的一天,在遙遠(yuǎn)的異國他鄉(xiāng),張愛玲同胡適歷史性的見面,卻是在一個極其簡陋的小公寓里。只有那沏上來的一杯綠茶,才給了她恍若隔世的夢境般的感覺,仿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其實,此時此刻,正是胡適一生中最落拓和慘淡的時期。他和太太都已六十多歲,不會開車,亦沒有收入,只靠著微薄的積蓄勉強(qiáng)度日,早已沒有了昔日駐美大使的風(fēng)光,可謂“門前冷落車馬稀”,仿若昨日黃花,失去了再度盛放的根本。

第二次見面,胡適將張愛玲引進(jìn)他的書房。高大的書架上,滿滿堆放的不是精美的書籍,而是雜亂而浩繁地包裹著底稿的文件夾,帶著凌厲的壓迫之勢,襲面而來,令張愛玲一看便覺心悸。書架子仿佛胡適先生當(dāng)時的生活一般,雖滿溢卻空洞,抖落一世風(fēng)塵,只剩下秋葉飄零的落寞和無奈。

愛玲在朋友的幫助下,在一個叫“救世軍”的女子宿舍暫落了腳。雖然幾乎與一些難民中的酒鬼或中年怨婦同一屋檐下聚居,她總算有了個落腳之地。自此,胡適曾來看過她一次,而她連那間簡陋的書房都沒有,只有一個破舊而空空蕩蕩的大禮堂,算是他們的會客廳。

同這兩個被鐫刻在歷史的石墻上的身影相伴的,所幸還有一架大鋼琴。只是那叮咚的琴聲,此刻卻無法在耳邊悠揚婉轉(zhuǎn)地奏響。胡適面對此境,卻連連稱“好”,其意似乎不是張愛玲的處境本身如何之好,而是說她毫無虛榮,真的是“蠻好的”。無論虛榮與否,這樣的境地里,張愛玲又能如何扭轉(zhuǎn)一切的景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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