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文壇巨匠病中淚別

第一次見到周揚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孩。那是20世紀60年代的一個秋天，我的一個在中宣部文藝處工作的姐姐結婚，周揚特地趕來祝賀。他身披一件灰色風衣，步履矯健，嚴肅而熱情。他即席演講了一番十分精彩的話，內容已很模糊，只是最后離去時那連連拱手的動作和含蓄的神情還留在我的記憶里……

1982年初，我從北京大學畢業(yè)后到全國政協(xié)工作，周揚是全國政協(xié)常委，故有機會與他多次見面。1982年秋，我們的總編輯薩空了買了禮品，并附信一封，讓我送給周揚并向他約稿。我來到宣武門附近的周揚家，他馬上要出門辦事，我呈上書信和禮品，說明來意。他十分爽快地說，稿子可以寫，但不要著急，近日太忙。他還順便問起我姐姐的近況，表示十分關心。以后在中國文聯(lián)舉辦的一些會議上，我又同他見過幾次面，他總是對我說：“還欠你們一篇稿呢！”他的驚人的記憶力和認真的態(tài)度，令我欽佩。

1984年，在中國文聯(lián)舉辦的文藝界人大代表和政協(xié)委員的聯(lián)歡會上，他對我說：“短稿更難寫?！边@以后由于種種變化，他不再可能寫文章，后來聽說他病倒了。

1985年3月，巴金到北京出席全國政協(xié)大會，我陪同采訪（前面已述）。3月27日上午，巴金到北京醫(yī)院看望葉圣陶老人后又來到周揚的病房。

周揚躺在床上，不能走動。周夫人蘇靈揚把我介紹給他，他握著我的手，連連點頭，表示記得。

巴金的女兒李小林對周揚說：“周伯伯，大家都很想念您?！敝軗P伸出左手，緊緊握住小林的手，淚水溢了出來。巴老走到周揚病床右邊，周揚用右手又緊緊握住巴金的手，一句話說不出來，淚水奪眶而出。小林哭了，蘇靈揚哭了，在場的人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