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遇之恩,徐悲鴻畫馬
有時,我會時不時翻翻我那些老舊的題字本,再看看裝裱好的那些牌匾,或者詩詞字畫,總會有一種被強風(fēng)襲擊的感覺,那是一種突然驚醒后振作的歡歌,我從朦朧中看出某些人的影來。
1983年6月全國政協(xié)大會期間,商承祚、梁容若同居一室。商先生與我的老師美學(xué)大師宗白華是多年老友,故我專門去探望。
商先生是著名的古文字學(xué)家和書法家,其篆書一字難求,享譽海內(nèi)外。他是廣東省番禹縣水口營(今屬廣東花都區(qū))人,1902年出生于清末“探花”之家,時為中山大學(xué)教授。
商先生顯得十分干練,同我談宗白華先生。同來的梁容若先生是從臺灣歸來的學(xué)者,話不多,體型微胖。
商先生談得高興,在我的筆記本上用墨筆書寫了:“學(xué)而后知不足一九八三年六月為士方仁弟書商承祚于北京”,梁先生也書寫了:“作平凡的人寫平凡的文章士方先生梁容若一九八三年六月”??上滔壬鷮懙氖切锌皇亲瓡?,所以收藏起來不是很方便。
我與商、梁二先生也僅此一面之緣,1991年商先生去世。
關(guān)于商先生,在文壇藝苑有一些故事。
其中他評論徐悲鴻作品最為精彩。
抗戰(zhàn)時在重慶,徐悲鴻在重慶教書,住磻溪,又在市區(qū)租賃一間畫室,常在畫室作畫。逢星期日休息日,商承祚便往徐悲鴻畫室造訪、聚談。
徐悲鴻作畫之前,將四川夾江紙對裁,縱筆作潑墨寫意畫,畫得特別快,頃刻間即成一紙,數(shù)小時堆滿一床。有一天,商從徐的畫中選出四張,說:“我對你的畫提些意見?!毙齑穑骸皻g迎,竭誠歡迎!”
商先生展開奔馬圖,評道:“三條腿的馬。”次展其貓圖,其貓坐案邊。回首垂尾,尾巴又大又長,評道:“狐貍尾巴貓。”再展其侍女圖,其女頸子細(xì)長,評道:“吊死鬼美人!”又展其竹圖,其竹似蔗,評曰:“甘蔗竹子?!毙炻犚淮伪阈σ淮?,最后二人相視大笑,笑不可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