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主題
這個階段將會受到幾個方面的影響。倘若以撰史為生,歷史學家似乎多選擇與公眾興趣相關的主題,通常關乎民族榮耀或精彩的戰(zhàn)爭。擁有私人收入的歷史學家(20世紀以前的歷史學家多屬此類)則較自由,例如吉本,可任意選擇中意的主題。即使所選主題已有相當著述行世,亦不曾形成妨礙,當然,他們必定是有新見解要表達。學院派歷史學家則相反,他既是教師,也是學生,并非擁有完全的自由選擇權。他曾在自己傳授的領域投下相當資本(指他付出的辛勞),所以他的書不太可能走出他的領域之外。
另一個超出想象的經常之舉,乃是歷史學家并非選定主題之后,才去尋找證據,而是有了一堆證據,然后看看能寫成什么樣的書。多年以前,筆者曾埋首高等海事法院(High Court of Admiralty)16世紀檔案之中探究某個問題,發(fā)現(xiàn)檔案錄中經常出現(xiàn)雷利(Ralegh)的大名,因此筆者乃轉而撰述這名海員兼朝臣與殖民者的家族史。更負盛名的則是《蒙塔尤》一書,它是勒華拉杜里有關中世紀鄉(xiāng)村的生動研究,利用一位法國主教的異端裁判的筆錄,勒華拉杜里成就非凡,撰寫出一部中世紀農民的直接證詞,用他們自己的話來描述他們的生活。Le Roy Ladurie(1978).
戰(zhàn)時的窘迫,也會讓人在不同尋常的狀況下著述。1940至1944年間,荷蘭歷史學家戈耶爾(Pieter Geyl)不論身處德軍占領下的荷蘭,還是身陷布痕瓦爾德(Buchenwald)集中營,堅持寫下一本有關拿破侖的歷史巨著--《拿破侖:贊同與反對》(Napoleon:For and Against)。Geyl(1965).法國歷史學家布洛赫,曾在兩次世界大戰(zhàn)中為祖國抗敵,1940年法國淪陷后,布洛赫沉思不已,寫下了他的刻骨銘心之痛,并為法國的崩潰尋找解釋,最后加入地下反抗軍,而在1944年遭德軍槍殺。Bloch(1968).歷史學家能以自身的經驗來提供證據,亦屬少見。1945年,英國一名情報官受命調查希特勒的死亡,兩年后,這位名叫特雷弗-羅珀的軍官寫下一部精簡的杰作--《希特勒的末日》(The Last Days of Hitler)。Trevor-Roper(19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