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新人民文藝”的可能性(1)

無限江山:孔慶東談文化 作者:孔慶東


——紀念《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68周年發(fā)言

孔慶東(以下簡稱“孔”):今天正好是5月23號,就是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講話、做總結的那天。那個座談會開了三個禮拜,不到一個月。5月2號做的開場白,5月23號做了這個總結。我剛才打車來的路上,拿著這個“講話”在那讀,司機一看很奇怪:多少年沒見有人拿毛選了。我上次來講也拿了這本,我拿著這個講話,一邊溫習找找感覺。

對于這次“講話”的內(nèi)容,我們中文系的都比較熟。我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講話”的基本內(nèi)容,但是說實在的那時候沒怎么往心里去,因為覺得他講得特別簡單明了。大道至簡,我們沒有去想這個大道,總往簡的方面去想,覺得這個很樸實的道理沒什么可琢磨的。到八十年代的時候,我們很輕易地把它給拋棄了。

八十年代我們一上大學,就去學高深的文藝理論,主要是西方的,一進大學就讀克羅齊,從《拉奧孔》開始一路讀下來。我現(xiàn)在覺得很多人是歧路亡羊,在小道上奔跑,奔跑奔跑就忘了這個大道。到了九十年代,萬流歸海,發(fā)現(xiàn)老毛是站在一個制高點上,說一千道一萬,他又總結回來。由于他是面對那些人,對延安的文藝工作者來講啊,他們不可能采取那種學術研討會的方式。他這個“講話”本身就是簡潔明了的,我們不能說這個“講話”就能解決所有問題。我們可以探討很多細節(jié),他講得比較簡單,但是這個大問題,我覺得是有一個當下針對性的。我也不斷地反思這個大問題,其中一個就是立場問題,就是重提我們今天是為什么人的問題。他講的是文藝,我想可以擴大到文化工作。我們做的整個文化工作,包括文藝為什么人的問題。

毛強調(diào)四種人——工農(nóng)兵和小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他沒有忘記知識分子,沒有忘記市民。我們今天這個環(huán)境是一個什么樣的環(huán)境?今天這個環(huán)境有什么變化?今天我們的文化工作,總體上不是為工農(nóng)兵的,已經(jīng)明顯發(fā)生了偏差,所以我在工作實踐中努力地調(diào)試、調(diào)整,更大程度上傾向于底層的勞動者。

我也的確有一部分的工農(nóng)兵讀者。最近有一個北大保安,叫做張進京,他天天看我的博客。他現(xiàn)在開始讀書,讀正經(jīng)書。解放軍的基層官兵,我也接觸過一些,他們讀我的一些書。但是我反思,總體上仍然未能改變我的小資產(chǎn)階級立場。我還是過著一個小資產(chǎn)階級的生活,基本傾向和情趣還是這樣的,但是我愿意向講話所指出的方向不斷地靠攏。

在這個講話里邊,毛澤東也說過了,他自己也有個轉變過程,別人的衣服,如果是知識分子的,他可以穿;如果是勞動人民的,他覺得別扭,他不能穿。人總是有一個過程的,我也有一個過程,努力地和三教九流的人接觸。我倒是一直是這樣的,沒有改變過。我從小就覺得那些學習成績好的同學沒什么勁,從小就和壞孩子打交道。我現(xiàn)在也喜歡在小飯館里吃飯,跟一些民工說話等等。但是我現(xiàn)在這樣做的時候,我的立場仍然是一個士大夫的立場,仍然是帶著我的趣味,好像有一些東西是不可改變的。這是一個困惑。我就想,我們以前大量知識分子被改造后,為什么產(chǎn)生了怨恨、抗拒,然后到今天反攻倒算。我昨天看了范曾的回憶錄,他說他到“五七干?!比趧?,他看成是一個迫害。但是范曾對毛澤東還是很有感情的,他還喜歡毛澤東的詩詞,然而對那段生活,大部分的那些人都有一種抗拒。

所以我想這個立場改造,是不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有時候我就想這個問題,到底改造到什么程度。這就像儒家所說的無限的自我修養(yǎng),這個無限的自我修養(yǎng),對人要求到一個什么程度,我覺得這是一個問題。講話用了很大的篇幅,掰開揉碎地講要為什么人——為工農(nóng)兵,為什么?這個講話有一個環(huán)境,當時是抗日戰(zhàn)爭這個情況,我覺得依照中國今天的這個狀況,現(xiàn)在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我覺得現(xiàn)在階級斗爭和民族斗爭都空前尖銳——實質(zhì)上的尖銳,但是在文化層面沒有得到顯揚,民眾意識不到。從文化工作角度來說呢,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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