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衣服只能在恰當?shù)臅r間、恰當?shù)膱龊习l(fā)生恰當?shù)母星椤?

有一著名作家曾說過，只有在恰當?shù)臅r間、恰當?shù)牡攸c與合適的對象發(fā)生的適當?shù)母星椴攀亲詈玫母星椤?

年輕的時候，很多人都有些個毛病，企圖超越平凡的生活，或者流浪在別處。在波西米亞裙還沒有像現(xiàn)在人手多件，麗江的大街小巷根本還沒來得及出現(xiàn)我爸這樣年紀的大叔時，波西米亞還是很有意思的。

在北京古老的二環(huán)內(nèi)有些有意思的古老小路上，總有一些奇怪的小店。從很多種意義上講，北京不見得比上海好，但到底是比上海要有意思。比如635公交經(jīng)過的Iam熊貓、靠譜、貓眼，還有這個東四的五色風(fēng)馬。這個品牌的官方推廣說，當年僅26歲的服裝設(shè)計師吳楠終于親眼看到朝思暮想的布達拉宮時，淚水嘩地流了下來--她說那是一種無可名狀的神圣感，好像自己找到了尋覓良久的家，又好像懷揣已久的夢想在這一刻有了歸宿。神秘的西藏大地隨處飄揚的五種顏色的風(fēng)馬旗，成為“五色風(fēng)馬”服裝品牌的神秘來源。這是一段質(zhì)量很一般的文案了，不過我是在某個陽光很好的午后在東四閑逛，在某個不起眼的時刻邂逅這個奇怪的店的，它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符號就是意義。曾經(jīng)有個墨西哥留學(xué)生用才三級的破中文跟我艱難地講漢字很漂亮，把我嚇了一跳，立刻陷入自責(zé)，學(xué)中文的我怎么都要忘記漢字很漂亮了呢？動聽或姿態(tài)優(yōu)美的名字總能代表美麗的意思。初看這個名字，我本以為是“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與息相吹也”的意思，心里就奇怪，這有啥意思，果然不是。但是果真是個好名字，西藏那些獵獵作響的旗幟，粗糙、艷麗的服飾，濃重自然，因為不向前走，所以永不過時。

五色風(fēng)馬不適合各種贗品公主，不適合洛麗塔，不適合蛋白質(zhì)女孩，不適合白骨精。是應(yīng)該和黑色長發(fā)、神色淡漠、年輕、高挑、一把骨頭聯(lián)系在一起，當然最好加上白皙、清麗。值得一提的是雖然中國的各種導(dǎo)購基本上都很讓人無語，但五色風(fēng)馬的導(dǎo)購更不好。在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店里，你總是能看到并不適合穿五色風(fēng)馬的年輕導(dǎo)購對著中年女人說著不得要領(lǐng)的奉承話。

然而我到底喜歡這些昂貴、輕柔、長得過分、紅綠得過分、艷麗俗氣、苛刻、挑剔的沖擊。所以我還是賤骨頭地常去。有一次，在西直門嘉茂，我看到了一條暗紅色吊帶、墨綠色的120cm長裙，當時就被震住了！即使看到只有170號了也不自量力地去試，出來時，果然是老人說的顧頭不顧腚，我狼狽地抓著暗紅釘珠的帶子站到鏡子前，我明白，這個感覺是對了。后來我費了很大力氣在一個白雪皚皚的日子從網(wǎng)上買到了這條裙子，比店里便宜了近一半。網(wǎng)上幾乎沒有賣這個牌子的，所以這真是個奇怪的相遇。

還有“裂帛”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個似乎出自褒姒撕裂絲綢的名字，它的店主已經(jīng)被很多人熟知了，鼻孔朝天穿著自己的衣服，黑面；還有那個質(zhì)量每況愈下、賺錢賺到財迷心竅的阿卡，還在堅持設(shè)計360度的卡門大擺裙；還有堅持棉麻和舒適的阿尤、灰頭土臉但自以為是的越來越貴的丁勇作品達衣巖、有時平庸有時驚艷的江南布衣、把店開到前門大街的花花綠綠的漁……

不必說這些品牌，當你走在煙袋斜街和南鑼鼓巷，走在大理和麗江，見得最多的就是各種恣肆的紅綠藍、鳳凰孔雀牡丹、超大擺、珠子亮片……很多人都愛的風(fēng)格，卻很少有人能穿出去，更少有人穿得好看。這些質(zhì)量參差不齊又很雷同的服裝很容易讓我想起在云南的日子。那些隨意拖著艷麗裙子在路上走的少數(shù)民族婦人，她們臉黑黑的紅紅的，頭發(fā)也并不見得整齊，牙齒也常常不好，她們背著大大的竹簍，穿著那種我們在全中國都買得到的質(zhì)量很一般的大擺裙，高原的風(fēng)吹起紅紅的土，那裙角就和塵土一起飛揚，我立即就感動了，自己平時瞎穿的民族裙子、人字拖、草帽、太陽鏡真的在這樣的真實面前做作得不值一提。

經(jīng)過了很多嘗試，我現(xiàn)在喜歡的顏色固定在紅、白、黑、綠上，對于那種不好掌控風(fēng)格的向往，讓我還是不由得一次又一次購買一些不好穿也注定不能常穿的衣服?？傆行╋L(fēng)格因為苛刻而受到尊重，就像總有些人因為不面面俱到、有口皆碑而避免了無聊。

有時，一件華服，我看見了你，你便開了花。從此開始生命。而我心有所動。這個剎那芳華，可以滿足。

世界上總是有一些女子和衣服能讓我滿意，這樣很好，免得我們更加生氣。我只是需要最大的一間衣櫥，放滿理解，從而滿意……

真正愛好衣服的人心中有無數(shù)面迎風(fēng)招展的五色風(fēng)馬在獵獵作響。

（注：風(fēng)馬旗，也叫經(jīng)幡、瑪尼旗、祈愿幡等。五色風(fēng)馬，即藍、白、紅、綠、黃五色經(jīng)幡，在西藏文化中，五色分別代表了五種自然現(xiàn)象--藍天、白云、火焰、綠水和黃土。而旗幟之所以被稱做經(jīng)幡，是因為這些幡條上面都印有佛經(jīng)。在信奉藏傳佛教的西藏人眼中，迎風(fēng)招展的經(jīng)幡飄動一下，就是誦經(jīng)一次，就是在不停地向神傳達人的愿望，祈求神的庇佑。）

戴花的楊二車娜姆

“我的這張嘴雖然不性感，但真的是吃過了世上的山珍海味，也吃過人間最多的辛苦；我的這雙眼睛雖然不算漂亮，但讓我看過了人間各種美景和各種辛酸艱苦！”

我曾被這樣的話所震懾。我曾被一雙明亮的眼睛、一頭黑色直發(fā)、一朵耀眼的花收服。

一直以來，我有兩個企圖帶領(lǐng)的時尚潮流：在眉間添花鈿和頭發(fā)上戴鮮花。前者是小時候被那些唐朝戲所俘虜，后來知道宋人說南朝“宋武帝女壽陽公主，人日臥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額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經(jīng)三日洗之乃落，宮女奇其異，競效之”，因故稱之為“梅花妝”或“壽陽妝”。再加上史傳上官婉兒與武則天的男寵曖昧，因年輕貌美遭妒，武則天擲杯傷之，后上官婉兒將其文作牡丹狀，時人爭相效仿。花鈿不管源于哪一種傳說，均美艷不可方物，令人神往。

至于簪花之俗在中國可以追溯到漢、魏晉。宋李清照的《減字木蘭花》：“賣花擔(dān)上，買得一枝春欲放。淚染輕勻，猶帶彤霞曉露痕。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鬢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蹦械囊灿邢矚g戴的，但估計是為了表明心志，屈原不是很喜歡香花香草么，那樣自命不凡、“被明月兮佩寶璐”的他和王爾德華服佩花招搖過市時的心意是相通的吧？宋都禮教成那樣了，宋徽宗還戴頭簪花，下面的人按地位戴各色各式的花。到了民國，夜上海的女人不也人人一朵大花么？可惜再后來竟然絕跡了?，F(xiàn)在的普通人簪花，如果不是某些晚會，那就一定是婚喪了。有時我想，這世界在簪花這個問題上竟然是逐年退化了么？

所以我一直很喜歡楊二。

楊二車娜姆有很多好看的肚兜、裙子、首飾。她每次從瀘沽湖回來都迫不及待地鉆到高級消費場所去做美容和SPA，修理指甲、體毛，然后義無反顧地走向一個個盛大的晚會，并過段時間再回家。有人包括那個挪威王子都說楊二像大野洋子，楊二比她漂亮，但不如她極端，洋子是背負了披頭士解散的罵名，在一張又一張的唱片中沉默和尖叫。但我不覺得楊二不如大野洋子叛逆和瘋癲，一個能在無人的大山密林中奔跑幾天幾夜尋求機會的女子還會怕什么？一個頭上天天戴大花的人還會顧及什么？

其實簪花的明星十分多，照片也很容易找，鄧麗君戴上是溫婉，陳好、翁虹戴上是交際花，趙薇、劉亦菲戴上是純情，范冰冰戴上是狐媚子……楊二中分的黑直發(fā)，耳邊碩大的花，是個異類。她委實算不上美，在摩梭人中也只是很普通的姿色，但卻是那種中國人無感，老外很喜歡的類似鄧文迪、萬寶寶的類型。不對，你可以不知道鄧文迪、認不出萬寶寶，但你不可能不認識楊二，連我當了幾十年優(yōu)秀黨員的老爸都因為芒果臺而認識她了啊。

有人說檢驗一個人的相貌要看她留下多少照片，還舉例說林徽因就喜歡照相，冰心就不喜歡。這自然是男人的小壞心眼，但多少是有道理的。楊二喜歡照相，因為童年的過分貧乏，她癡迷金錢和消費。但她確實很美，穿著昂貴的絲織品時是這樣，拿著高腳杯穿著大紅、桃紅的低胸晚禮服時也是這樣。無論那些衣服和她的膚色、身材--摩梭人似乎從來沒出現(xiàn)過胖子--是否合適，不管怎樣，迄今為止，她以她超級強大的氣場嚇著了很多人，收服了剩余的。我還從未見過衣服穿她的情況發(fā)生。楊二說她喜歡一個詞--“騷包”，云南話就是“張揚得好看”的意思。騷包挺好的，為了騷包，楊二跟著王子漂洋過海的時候拖著160個箱子。

楊二的媽媽曾對著記者說，我不明白我連麗江都不想去，娜姆為什么想走遍全世界。

在楊二擔(dān)任“快男”評委之前，我就很喜歡她，在那之后，我也很喜歡她，不管她的書是不是自己寫的--以她那眾所周知的中文水平，偏偏我又是學(xué)中文的--我只要對比聯(lián)想一下那些標榜文藝的女孩小心地穿著類似楊二和楊麗萍的大紅大綠的服裝，配上基本款的LVSpeedy30和NeverFull，又或者是Gucci的波士頓包包，當然更多的還是Coach的各色配皮包，就覺得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希望她一直戴著她的花，惹人恨，惹人愛。其實她比LadyGaga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