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一直覺得主持人是個高不可攀的神圣職業(yè)。一開始我在大學里學的也不是播音主持,而是影視設(shè)計。偏偏,我的隔壁住著幾個播音主持專業(yè)的哥們兒。我一看,這些歪瓜裂棗都能學主持,我憑什么不能學。我那么高大威武形象佳的,關(guān)鍵是還能說。(這些所謂的“歪瓜裂棗”后來都成了我的室友、同學、好朋友。)
這個時候,我又認識了一個播音系的師兄,叫張小帥。他說:“哥們兒,你就轉(zhuǎn)系唄。我就是轉(zhuǎn)系過來的。”這等于是讓我看到了活的轉(zhuǎn)系成功案例,心里那個不安分的小火苗“噌”的一下就起來了。
于是,在大一開學還不到兩個星期的時候,我作了一個決定:要轉(zhuǎn)到播音系去!
其實,當時我還挺糾結(jié)的。我說過剛上大學的時候,我染了一頭黃毛,特別像個問題少年。我們輔導(dǎo)員就說,一定要弄個官給這小子當當,不然他就野了。于是,我順利地當上了班委,之后又在全班同學的捧場下,當上了團支書。
作為一個團支書,要離開自己的班級轉(zhuǎn)到別的專業(yè)去,我自己都覺得這么做特別不仗義。但是,想上播音系的小火苗一直在我心里燒著,導(dǎo)致我對自己原來的專業(yè)越來越提不起精神。
為了不耽誤自己的青春,我鼓起勇氣,去找了我們當時的輔導(dǎo)員夏艷老師。
一開始夏老師堅決反對。但是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跟她說了半個小時。
最后,夏老師哭了。她眼淚汪汪地跟我說:“好吧!我?guī)湍闩 ?/p>
接下來,我又跑到播音系的那個班,跟班主任又說半個小時。班主任說,我這里肯定沒問題。
最后就剩下找校長了。
去找校長的路上碰到一個女孩,她也要轉(zhuǎn)系。我們就決定一起去,人多好壯膽嘛。
那女孩先開口跟校長說明了我們的來意。
校長大義凜然地拒絕簽字:“這樣不行,絕對不行!教育局肯定不會批的。而且你們轉(zhuǎn)了,大家都跟著轉(zhuǎn),那還不亂套了?”
我急了,一下子把那女孩推開,開始親自上陣跟校長談判。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我是真能說,校長一直聽我在那說了四十分鐘,愣是一句話都沒說上。
最后,校長無奈地說:“簽!都簽!”悲壯地在我們的轉(zhuǎn)系申請上簽下了他的名字。
出來之后,那女孩對我說:“謝謝你啊,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p>
我當時說了句特別做作的話:“沒事兒。相逢是首歌,這也是緣分?!眲e吐得太厲害了,我那個時候年輕,矯情也是難免的。
這女孩現(xiàn)在一定不記得我了,我也記不清她是誰了。但是我們倆的命運,卻在那一刻同時被逆轉(zhuǎn)了。
剛上播音系不久,合肥文藝臺辦了一個“天鵝杯”主持人大賽。老師就逼著我們?nèi)嗳⒓印N夷菚r候還是一個迷糊小孩,對這個比賽特別不上心。
那天,我慢慢悠悠地到了場地。一看,怎么一個人也沒有?我就給同學打電話:“你們在哪兒???我怎么一個人也沒看到?”
同學說:“你在哪兒???我們都在比賽現(xiàn)場?。 ?/p>
“電臺??!××路上這個!”我當時的語氣還特別激動,心想你們搞什么呢。
同學立刻冒了三道汗。我去的那個地方是省臺,但這明明是一個市臺的比賽。
幸運的是,我趕上了比賽的末班車。
比賽完之后的某天,一個每天都守著廣播等結(jié)果的同學告訴我,我進復(fù)賽了。
我說:“哦,咱們班還有誰進了?”
他幽幽地看著我,說:“全班只有你一個!”那表情,只有嫌棄。
但我并沒有因此正經(jīng)起來。
復(fù)賽明明是在上午,我居然下午才到。等我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又是一個人也沒有。我特別大聲地問了電臺的一個老師:“怎么沒有人?”
“因為比賽結(jié)束了?!崩蠋煹ǖ鼗卮鹞?。
我什么大場面沒見過呀,我趕緊換成一副無辜的表情:“???老師,你能讓我再比一下嗎?我是為了參加比賽特地趕過來的,我家離合肥可遠了,不然我也不會晚到的。老師你就讓我比一下吧!”
老師一想,反正一個筆試一個錄音,也沒法作弊,就讓我比了。我一邊跟老師聊著天,一邊把題給做完了。
最后,我還得獎了。
當時跟我一起參加比賽的人,看到這段肯定特別恨我。我明明一直都在一種很暈的狀態(tài),卻一不小心就拿了獎。其實我當時也特別震驚。這也太像電視劇了吧!真的感覺像是陪別人考試,結(jié)果自己卻被選上了的感覺。
拿了獎以后,我就進了合肥電臺文藝臺。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孩,當然不會有人讓我去做節(jié)目。別人做節(jié)目的時候,我只能跟在旁邊看著。
我哪兒耐得住這種寂寞呀。于是,在一個朋友的攛掇下,我去了廣東。
在廣東的半年,我除了每天玩,偶爾也會上廣東衛(wèi)星廣播,播一播國語節(jié)目。別以為我在這里翻身了,還是咸魚一條。在廣東,粵語臺才是王道。
后來,學校催我回去考試,我又回到了合肥。這時候,故事廣播開播了。正好文藝臺俞梅姐的老公去了故事廣播,她就問我要不要去試試。
我去試了一下,就留下了。我擁有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個節(jié)目,那就是《大話娛樂圈》。
一開始,我特別緊張,怎么都找不到感覺。我和搭檔靈兒第一次走進直播間的時候聲音都在發(fā)抖。一想到自己的聲音正在通過電波向百萬人播音的時候,恐懼感就立刻顯現(xiàn)出來。我們會把節(jié)目的一字一句敲在紙上,沒有一句隨機應(yīng)變的主持詞。
聲音發(fā)飄,內(nèi)容空洞——這就是總監(jiān)當時告訴我們的現(xiàn)實。當時,這個節(jié)目的收聽率相當?shù)牡?,簡直可以用慘淡來形容。作為一個還在試播的節(jié)目,如此收聽率的節(jié)目隨時都有可能被拿掉。
靈兒就說,你怎么都不著急啊。
我說,拿掉就拿掉唄,有什么大不了的。
其實,那時候我是太在乎了,又不知道怎么去做好,才會說出這種破罐子破摔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