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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節(jié):第十二章 庾亮當(dāng)權(quán)(2)

鮮卑帝國 作者:文韜


庾亮快刀斬亂麻,一面指使人彈劾南頓王司馬宗謀反,一面派人抓捕,司馬宗拒捕被殺,其三子廢為庶民,西陽王司馬羕削去王爵。司馬宗是汝南王司馬亮之子,司馬羕是輔政大臣之一,而庾亮隨意剪滅,也不向晉成帝上奏。直到蘇峻之亂后,晉成帝還不知道司馬宗已被殺害,他問庾亮,"往常那位白頭公何在?"(司馬宗一頭白發(fā))庾亮奏道:"司馬宗謀反伏誅"。晉成帝流淚道:"舅舅說人家做賊,便殺之,如果人言舅舅做賊,又該如何?"庾亮大懼,臉色大變,無言以答。

庾亮的獨(dú)斷專行很快激起變故,司馬羕及其他宗室子弟逃往歷陽(安徽和縣)投靠蘇峻。蘇峻是流民帥,因討伐王敦有功被封為歷陽內(nèi)史,手下有精兵一萬。庾亮擔(dān)心司馬羕與蘇峻結(jié)合會對自己不利,征召蘇峻入朝拜大司農(nóng),明升其官,實(shí)奪其兵權(quán)。高門士族世代為官有政治基礎(chǔ),像蘇峻這樣的寒士,如果丟掉兵權(quán),誰能保證他做多久的官?他手下的將士是打北方一路追隨他南下的,歷經(jīng)百戰(zhàn),朝廷根本指揮不動,這支軍隊(duì)是他的命根子,蘇峻肯放棄嗎?這不擺明要逼反人家嗎?王導(dǎo)和卞壺強(qiáng)烈反對,王導(dǎo)說:"蘇峻猜險,必不奉詔,不如姑且包容一些。"卞壺更加直白,指出問題的嚴(yán)峻性,"蘇峻擁強(qiáng)兵,逼近京邑,路途用不了一個早上便可到達(dá),一旦發(fā)生變亂,容易出差錯,應(yīng)當(dāng)深思熟慮。"庾亮剛愎自用,拒不聽從。鎮(zhèn)守潯陽的江州刺史溫嶠也連連寫信勸阻此事,庾亮竟然回信說:"我憂西陲過于歷陽,足下無過雷池一步。"庾亮什么意思呢?他說呀,我最擔(dān)心的不是歷陽蘇峻,而是荊州刺史陶侃,你千萬別來,給我好好地守住江州。庾亮的敵人真不少,他怎么把陶侃也得罪了?

說起陶侃,我們很陌生,如果提到他的曾孫陶淵明,則無人不知無人曉,看來官做得再大也不如一田園詩人-藝術(shù)家。陶侃字士行,鄱陽人,父親陶丹,東吳一將,吳亡敗落,陶侃早孤貧,為縣吏。庶族小品,不為人知,初為孫秀賞識,后為荊州刺史劉弘器重,以將才起家,參司馬越軍事,平叛江南,名聲大振,官拜武昌太守,為王敦所忌,排擠去廣州做刺史。王敦之亂平定,陶侃替代王舒為荊州刺史。他與祖約在平定王敦叛亂之時都立過大功,卻未列入顧命大臣的行列,二人同為強(qiáng)藩,一致認(rèn)為庾亮從中搗鬼,對其大為不滿,所以庾亮才讓溫嶠出鎮(zhèn)江州以備陶侃。

虱子多了不咬人,庾亮四處樹敵,滿不在乎。蘇峻不樂入京,甚至表示愿意去荒涼的北疆青州之地北伐自效。他上表說:"昔明皇帝親執(zhí)臣手,使臣北討胡寇。今中原未靖,無用家為,乞補(bǔ)青州界一荒郡,以展鷹犬之用。"庾亮不準(zhǔn),派使者召他速赴京師,蘇峻憤怒得對使者道:"臺下云我欲反,豈有活理!我寧山頭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頭,(我寧可在家鄉(xiāng)遙望朝廷,也不能在朝廷泣望家鄉(xiāng))。往者國危累卵,非我不濟(jì),狡兔既死,獵犬應(yīng)烹,我便是死了也要向造謠者報仇!"公元328年正月,蘇峻與祖約一同起兵,渡過長江,殺向建康,聲討庾亮。

蘇峻避開石頭城,抄小路攻入建康,庾亮置小皇帝于不顧倉皇出逃,不過庾亮還算鎮(zhèn)定,臨危有名士之風(fēng)。庾亮乘坐小船出奔,亂兵競相掠奪搶劫,庾亮的左右侍從用箭射擊亂兵,結(jié)果誤中船上舵手,應(yīng)聲倒入江中。船上人都大驚失色,準(zhǔn)備逃散。庾亮安坐不動,緩緩地指責(zé)射手說:"這種手法怎么能讓他來射敵人呢!"大家這才安定,小船一路逃到江州。

蘇峻揮軍入城,"縱兵大掠,侵逼六宮,窮兇極暴,殘酷無道。驅(qū)役百官,裸剝士女,哀號之聲震動內(nèi)外。"小皇帝被挾持,庾后憂懼而死,時年三十三歲。蘇峻自任驃騎將軍,祖約為侍中,王導(dǎo)還任本官。

庾亮逃到溫矯處一同商議平叛的事,溫矯說,只靠我江州力量遠(yuǎn)遠(yuǎn)不夠,必須去請荊州的陶侃,一則荊州兵多,二則陶侃是位名將。庾亮搖頭說怕不成,陶侃不會來。

庾亮與陶侃的矛盾,歸根結(jié)底是高門士族與下品庶族之間的矛盾,亦是玄學(xué)與儒學(xué)之間的矛盾。比方說,西晉以來的社會風(fēng)氣,"官者以理事為俗吏,奉法為苛刻;從容為高妙,放蕩為達(dá)士"。陶侃對此深惡痛絕,他非要管事,整天坐在衙門里,軍中府中所有的事,必須親自察看,親自參與,不曾有片刻清閑。常對人說:"大禹是圣人,乃惜寸陰;我們平常人,當(dāng)惜分陰,豈可逸游荒醉!生無益于時,死無聞于后(活著的時候?qū)ι鐣]什么益處,死了也不被后人記起),是自暴自棄!"高門士族什么活不干,走路有人扶,出門做車,馬都不會騎。陶侃偏就沒事找事,在廣州任刺史的時候,天天早晨起來沒事把一堆磚搬書房外面,晚上再搬回來,別人問他干什么,他說,我還要北伐中原呢,過分的悠閑安逸,恐怕不能承擔(dān)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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