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只是遵師命而行罷了?!绷簡⒊勓宰灾t地說,頓了頓,又轉(zhuǎn)而得意起來,“惟先生乃管仲、魏征之才,今皇上之新政大計,實多出于先生?!闭f著他一一細說起來:“先生奏請定國是,圣上即頒明定國是詔書;先生奏請破格重用維新人才,圣上即諭各大臣舉賢任能;先生奏請舉辦經(jīng)濟特科以區(qū)別選拔通才與專門人才,圣上即命各地在三個月內(nèi)保薦聲、光、化、電諸學及制造、駕駛專門人才;先生奏請廢除八股,改試策論,圣上即諭鄉(xiāng)會試廢除八股文,一律改試策論;先生奏請改直省書院為中學堂,鄉(xiāng)邑淫祠為小學堂,令兒童六歲皆入學,圣上即命改各地書院為兼學中學、西學之學校,分別為小學、中等學堂和高等學堂,民間祠廟不在祀典者改為學堂;先生奏請將滬上《時務(wù)報》改為官報,圣上即命準;奏請制定中國報律,圣上亦即命準;連奏請禁止纏足圣上也很快命準了。這次,禮部六堂官革職,詔裁詹事府、通政司、光祿寺、大理寺等衙門,湖北、廣東、云南等三省巡撫及各地冗官,四卿參預軍機,亦與吾師獻策相關(guān)?!?
楊銳、劉光第、林旭、譚嗣同四人聽了梁啟超這番細說,對康有為感到由衷佩服。
康有為聽了梁啟超這番話,當然更是得意。他為自己能當大任而自負,覺得沒有辜負翁同龢的知遇之恩。但一想到自己未能被擢用,又有些氣惱,故作謙和地說:“是皇上圣明,銳意維新。我等小臣,不過為新政獻謀劃策、作犬馬之效。皇上宵旰勤政,英明果斷,許多諭旨皆出自圣意,如著宗人府選派宗室王公游歷各國;命各省陸軍改練洋操;飭盛宣懷等趕辦國內(nèi)鐵路;準在上海所設(shè)譯書局改為官督商辦,翻譯外洋書籍;命創(chuàng)設(shè)京師大學堂;命地方官振興農(nóng)業(yè),兼采中西新法,切實興辦;頒布振興工藝給獎?wù)鲁毯徒?jīng)濟特科章程,獎進商務(wù);飭地方官保護商業(yè);命各省裁兵練軍,力行保甲;整頓厘金等這諸多諭旨,都是皇上力主頒布的。不過,我去頤和園應(yīng)對時,皇上就如何辦新政垂問過我,我亦就此類政事獻過言?!?
康有為這席話,不惟博得四小軍機的喝彩,更引發(fā)他們對光緒帝的敬仰。楊銳這時舉起杯,勸眾人盡了一杯酒后,以敬佩之情說:“皇上命將張之洞總督的《勸學篇》頒發(fā)各省督撫、學政,俾得廣為刊布,真是英明。且又諭改上?!稌r務(wù)報》為官報,并諭大小報章,許其實言,不必忌諱,更是賢君大度,開一代新政風氣。”
林旭這時接口說:“皇上不僅使國中廣開言路,更命各省督撫就學堂中挑選聰穎學生派赴日本游學,又廢朝考之制,實是明智之策?!?
譚嗣同更是激動地說:“皇上真是一代英主,知強兵之基在富國,故飭辦鐵路和開礦,又在京師設(shè)立農(nóng)工商總局;并就形勢扼要、商賈輻輳之區(qū)廣開口岸,以圖商務(wù)流動。若切實照辦,我大清強兵富國就有望了。眼下,皇上既已命各省將軍督撫籌撥經(jīng)費,添設(shè)海軍、籌造兵輪;又諭著南北洋大臣、沿海各將軍督撫整頓水師。如此,我大清水師復興不日有望?!?
等譚嗣同言畢,康有為向四小軍機談起奏請皇上開懋勤殿的想法。他說:“皇上維新朝政之圣心已定,前已下詔命各部院衙門刪去舊例,另行簡明則例;又命大小臣工各抒讜論,以備采擇;還著出使英、美、日本大臣體察情形,但未能設(shè)議院、開制度局。年初我上折奏請開制度局,舊臣聞之,謂我陰謀篡政,意在奪樞府之權(quán)歸制度局,奪六部之權(quán)歸十二分局,奪督撫將軍之權(quán)歸各道民政局。一時朝論嘩然,謂此局一開,百官皆坐廢。故盈廷數(shù)千醉生夢死之人,幾欲得我肉而食之。制度局既不能開,只好奏請皇上決心開懋勤殿以議新政,今后諸君都可任顧問官?!?
林旭聽了此議,高聲說:“此主意甚好,康公宜早日擬折上奏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