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傅斯年出任臺大校長(2)

南渡北歸:離別 作者:岳南


在蔣介石眼中只是一個擺設(shè)或替罪羊的李宗仁,面對這種糟糕的天命人事,以及即將全面崩潰的局勢,也只能是旱地的歪子(又稱土種氣蛤蟆)撐肚子——干生氣了。曾出任國民黨新聞局局長的董顯光在所著《蔣總統(tǒng)傳》一書中,對此段歷史有不同的看法,董說:二月間有一機會可從行將勝利的共產(chǎn)黨手中奪回國家的重要資產(chǎn),“蔣總統(tǒng)深信大陸不免于淪陷,乃以國民黨總裁的地位,命令干練而可靠之中央銀行總裁俞鴻鈞密將政府所存黃金運往臺北,以免將來淪入敵手。這些存金到了臺灣,于必要之時,將可支持政府抗‘共’。俞鴻鈞立即遵命辦理,此項存金運輸遂于二月二十日完成。李宗仁聞此消息,異常懊怒。蔣總統(tǒng)原來也恐此項存金留在李氏手上,難免不為勞而無功的和談增加一件交易的標的。幸而蔣總統(tǒng)把這些存金在不動聲色之下迅速轉(zhuǎn)移地點,李氏遂未能先占一著” 。[53]

就在蔣介石與李宗仁兩巨頭爭風(fēng)吃醋、較勁斗法,各懷鬼胎又各不相讓,蔣罵李“娘希匹”,李罵蔣“王八蛋”之時,一個天崩地裂、改朝換代的大時代業(yè)已來臨。

1949年元旦,共產(chǎn)黨通過新華社發(fā)表新年獻詞,提出“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的響亮口號。就在這個元旦之夜,南京城一片死寂,胡適與傅斯年聚會一室共度歲末。師徒二人置酒對飲,相視凄然。瞻念前途,滿目蒼涼。思前想后,兩位書生不禁泫然涕下。

三年前的1945年7月,傅斯年等六參政員赴延安訪問,臨別時毛澤東專門托傅向胡適老師問好。此前毛與傅談到自己在北大圖書館當(dāng)職員時,曾向胡適請教中國的前途等問題,回到湖南長沙所辦的自修大學(xué),還是胡適給出的命名云云,因而毛對胡一直心懷感激。傅斯年回重慶,把這一消息傳給在美國的胡適并于媒體披露。胡適與毛澤東自北京一別,倏忽二十多年過去,一直未再見面,想不到這位中共領(lǐng)袖在農(nóng)村組織革命數(shù)十年而沒有忘掉自己,想來也真是不易,胡適心中頗有些感動,盤算著該給這位“我的學(xué)生毛澤東”寫點什么,于是,便有了如下一電:

潤之先生:

頃見報載,傅孟真轉(zhuǎn)述兄問候胡適之語。感念舊好,不勝馳念。二十二晚與董必武兄長談,適陳述鄙見,以為中共領(lǐng)袖諸公,今日宜審查世界形勢,愛惜中國前途,努力忘卻過去,瞻望將來,痛下決心,放棄武力,準備與[于]中國建立一個不靠武裝的第二政黨。公等若能有此決心,則國內(nèi)十八年之糾紛一朝解決,而公等廿余年之努力皆可不致因內(nèi)戰(zhàn)而完全消滅。美國開國之初,吉福生十余年和平奮斗,其所創(chuàng)之民主黨遂于第四屆大選獲得政權(quán)。英國工黨五十年前僅得四萬四千票,而和平奮斗之結(jié)果,今年得一千二百萬票,成為絕大多數(shù)黨。此兩事,皆足供深思。中共今日已成第二大黨,若能持之以耐心毅力,將來和平發(fā)展,前途未可限量。萬萬不可以小不忍而自致毀滅。以上為與董君談話要點,今特陳述,用供考慮。

胡適,八月二十四日。[54]

就在胡適寫就這封電文四天后的8月28日,毛澤東由延安飛抵重慶,開始與蔣介石談判。當(dāng)國共雙方為權(quán)利分配、軍隊保留等一系列問題爭得不可開交之際,談判代表之一、國民政府外交部長王世杰適時把胡適這封電報遞給了毛澤東。毛閱后的反感與鄙視之情可想而知,棄之一邊不予理會也是自然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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