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你們第一場的和平行動(peace event)是什么?
約翰:第一場是在阿姆斯特丹的“床上和平行動”(Bed Peace)92,當時我們剛結婚。
揚:感覺怎么樣?畢竟這是你第一次再度在公眾面前出現(xiàn)。
約翰:相當興奮,我們在希爾頓飯店的17樓俯瞰整個阿姆斯特丹,真的很瘋狂,來采訪的媒體希望看到我們在床上做愛——他們都聽說約翰與洋子要為了和平在媒體面前做愛。所以當他們進門時——大概有五六十個從倫敦飛來的記者吧,大家都很緊張。而我們只是穿著睡袍、坐在那邊說:“世界和平,弟兄們”(Peace,brother)。就是這樣。在和平的議題上,我們也和知識分子有過激烈的爭辯,為什么應該這樣做、為什么不該那樣做。
揚:當你們獨處時,可曾對“床上和平行動”感到心靈充實?
約翰:那真是美麗,就像一本結婚紀念相簿,那是一次為了和平的行動。我的意思是,整件事情毫無疑問。當你想到全世界的報紙頭條都刊登了我們這對新婚夫婦坐在床上談論和平,它當然是偉大的事件。這是我們生命中偉大的一頁,就好像不用巡回演出,類似一場大型的推銷活動。我想我們對這件事相當得心應手,那就是試著讓人們爽快認錯(to own up)。
揚:你選擇的是“和平”這個詞,而不是“愛”,或者是其他的同義詞。你為什么喜歡“和平”這個詞?
約翰:當洋子跟我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會討論彼此不同的生活與職業(yè)。某方面來說,我們的相同之處在于她會為了和平去做某些事,像是把自己裝在黑色袋子里,站在特拉法爾加廣場(Trafalgar Square)93之類的——我們只是想盡力做自己能做的——而Beatles曾經唱過一些關于“愛”的歌曲。所以我們把各自的資源集合起來,想出了“床上和平行動”——這種可以讓我們合作的方式,而又不用把自己裝在袋子里站在特拉法加廣場中央,因為我會太緊張,沒法干那種事。洋子不會做任何不是為了和平的事。
揚:你曾經從政治領袖那里得到任何回應嗎?
約翰:我不知道“床上和平行動”有沒有,不過我們會寄橡實給別人,是因為得到了回應——許多州長的確種下了他們收到的橡實,他們有許多人寫信回復自己對橡實的想法,事實上我們幾乎把橡實寄給了全世界的人94。
揚:誰回應了?
約翰:嗯,我相信果爾達?梅厄夫人(Golda Meir) 95說過:“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但如果這是為了和平,那就照做吧?!被蛘哌@一類的話。斯堪的納維亞(Scandinavia)的某些人也種了。我想海爾?塞拉西(Haile Selassie)96也種了他收到的橡實,我不太確定。某些地方的皇后吧,有相當多的人了解我們的想法。
揚:你寄了一顆給伊麗莎白女王嗎?
約翰:我們寄了一顆給哈羅德?威爾遜(Harold Wilson)97,我不記得我們得到過哈羅德的回復,有嗎?
揚:與加拿大首相特魯多(Trudeau)98見面的感覺如何?他對你的回應是什么?
約翰:他對我們很感興趣,因為他認為我們或許是某種年輕潮流的代表——他想要了解這些,就像每個人一樣,真的。我覺得他很緊張——我們見面的時候,他比我們還要緊張。我們什么都聊——所有你想得到的事情。我們聊了大概40分鐘——比他跟各省省長會面的時間還要多5分鐘,當時算得上是件無比光榮的事。他讀了我的書In His Own Write99,還有一些那類的東西,他喜歡書里詩意的那一面。我們只是想看看他們做了什么,又是如何運作的。
揚:你們也在聲援Hanratty(32)的活動中,把自己套進大袋子里。
約翰:為了Hanratty,對,我們弄了一次“袋子行動”(bag event),但袋子里的人不是我們,是別人。我們一起做過最棒的袋子行動,是在維也納的記者會。當時他們在奧地利的電視臺上播放了洋子的(電影)《強暴》(Rape)100——他們委托我們拍這部電影,然后我們去維也納看試映。那像是一場在飯店辦的記者會。我們不讓他們進房間來,我們把自己套進袋子,坐電梯下樓到會場去,覺得很自在,而他們一擁而入。那是非常奇怪的一幕,因為他們之前從來沒看過,也沒聽過——維也納是個相當古板的地方,有些人說:“拜托,從袋子里出來好不好。”我們就是不讓他們看到我們,他們全都后退幾步,說:“那里面真的是約翰跟洋子嗎?”還有,“你們穿的是什么?為什么要這樣?”我們回答說:“這是一種沒有偏見的完全溝通方式。”實在是太棒了。他們要求我們唱歌,而我們唱了幾首,洋子唱了一首日本民謠,非常好,我們直截了當地做了整件事,他們從頭到尾都沒看到我們。
揚:你們從“戰(zhàn)爭結束了”海報活動中,得到了什么樣的回應?(33)
約翰:我們得到了巨大的響應,與我們接觸過的人都理解到這是一樁多么重大的事件,不僅止于那件信息本身而已。我們收到世界上許多年輕人的感激之意——因為我們所做的事——啟發(fā)他們去行動。我們收到了一大堆的回應,來自各個階層、各個年紀,不只是流行歌迷,蠻有趣的。假如我現(xiàn)在到街上去,別人最可能和我談的就是和平,遠超過我做過的任何事情。我在紐約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街上遇到一個女士對我說:“希望你的和平行動能一切順利,祝好運?!边@就是它產生的主要效應——這并不是“我想握住你的手”(I Want to Hold Your Hand)101,這很有趣——它為許多鴻溝搭起了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