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我們的鄰居和朋友,是我們的兄弟姐妹,是我們垂垂老邁的父母和嗷嗷待哺的兒女。他們不論有多少缺陷,有多少傷痕,依然是我們這顆星球上無價的尊嚴和慰藉。同時,曉風也認定,有尊嚴有追求的中國人就是我們民族的脊梁,共同構成了我們民族文化的大磁場。所以,曉風在他們的身上捕捉的是我們民族文化撒播的靈光與風采,傳遞的是民族文化再生的信念。
從純凈的少女情懷起步,步下紅毯,穿越丑惡,見證偽善,最終成就了悲憫大愛。由一塵不染而歷經炎涼滄桑直逼人世內核,仿佛自風平浪靜卷入狂風巨浪,曉風依然有一雙寧靜清澈的眼睛,那里因隱藏著百年憂患的海棠血痕而有一絲憂郁,幾分憤懣,但卻更多的是自信,是擔當,是困頓中不失安詳,凡常里自有莊嚴。浩大的場景、紛繁的群像,重大的事件,在曉風散文中并不多見,但與那些濃墨重彩長篇巨幅相比,曉風的散文毫不遜色地具有令人震撼的情感經驗和審美情趣。這就是中國的寫意傳統(tǒng),以小見大,言有盡而意無窮,李白的樂府,蘇東坡的小品短賦,不也是尺幅寸心、無地無窮嗎?這就是曉風散文之大。
三曰老
中國書法推崇人書俱老,中國文學有“庾信文章老更成,暮年詞賦動江關”的美談。比起其他文類,散文更講究爐火純青。中國古人早就認識到散文的敘述策略是“行云流水,圓活流轉”。詩化,劇烈的動作和戲劇沖突等強化手段只是散文創(chuàng)作中的變奏而非常態(tài)。中國散文追求的境界以意蘊深遠骨氣奇高為里,沖淡寧靜自然真率為表。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它推崇的“自然”是絢爛歸于平淡,是不屑于“為文造情”的矯揉造作,“舍我其誰”的劍拔弩張,而非“我手寫我口”。
對于散文家,內在功力的修煉,尤甚于自然隨意。蘇軾提出文理自然姿態(tài)橫生,說自己下筆如山泉一日千里,但也立刻補充道,“與山石曲折,隨物賦形”,隨物賦形,也就是有規(guī)范有約束,不是一瀉無遺;而他的“常行于所當行,常止于不可不止”,更是長期用功讀書寫作而后修煉得來的境界--從心所欲而不逾矩。因此,散文家依憑的不僅是才氣,更多的是多年修煉的內功--人格和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