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廚房里熱菜,停下手便能聽到客廳里的談笑聲。路佳沒抽煙,手托著腮幫子,鳳眼瞇起來。他們談的是一些有深度的話題——沐陽覺得那些話題就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談也是空談,還費(fèi)腦子去想。若是她,即便跟云舫無話可說,也不會找了這些話題來消磨時間。
但她也承認(rèn),自己和路佳的差別是非常明顯的——路佳在男人面前像是燃燒的炭火,光熱都聚在她身上;而自己,則是燃燒過的炭石——但凡男人,愛的都是熱情美麗的路佳。她有時候也會想,如果韓悅結(jié)婚那天,路佳沒有出差,喝醉的是她,那么云舫的態(tài)度絕不同于對待自己那般。
她安慰自己,這就是緣分吧,云舫注定了是她的。
她把菜端出去的時候,介桓便起身告辭。
送他到樓下,沐陽見他心情很好,暗嘆路佳的魅力。經(jīng)理剛與女朋友分手,現(xiàn)在再度為美女動心了。
“今天謝謝你的招待?!苯榛咐_車門跟她道。
她說不出“招待不周”之類的話,小聲說:“又沒吃什么好東西,經(jīng)理別客氣了?!?/p>
介桓當(dāng)她小聲是因為羞澀,克制了心花怒放的喜悅,正色說道:“呵呵,那我就不說了。早點(diǎn)兒休息,明天公司見?!?/p>
“慢走,明天見?!便尻枔]手,待他的車駛離后才轉(zhuǎn)身上樓。
路佳把菜里的蔥、姜、蒜給挑了出來,沐陽進(jìn)門便說:“又挑嘴!”
“我就是吃不下這些東西?!?/p>
“你要餓個三五天的,看看還挑不?”沐陽在沙發(fā)里斜躺著,雙腳搭在茶幾上,“你們這些人,都把挑食當(dāng)成時尚,說這不吃那不吃,好像生活層次多高似的?!?/p>
“我就不信你交了男朋友還能滿嘴蔥蒜味兒。就算你敢那樣,男人也未必要你?!甭芳逊瘩g道。
“哎,這話說得奇怪了,吃個蔥蒜男人就不要,全娶你們這些不會做還挑剔得很的女人?”
“都什么年代了?男人的品位要求早就變了,娶老婆不是要娶個做飯的保姆!”
路佳說的是事實(shí),但沐陽聽來就很刺耳。她心想,光吃不做的人倒說起做給她吃的人沒品位了。臉一沉,硬邦邦地說道:“那你別吃了,回家吃你的泡面去?!?/p>
路佳向來不介意沐陽的小脾氣,笑了兩聲說:“放心,沒男人要你,我要?!?/p>
沐陽白了她一眼,“要了去服侍你,以后當(dāng)你的陪嫁丫環(huán)?算盤打得倒不錯!”
“我沒想過嫁人。你嫁人的時候別忘了捎上我就行。”
她們常拿“嫁人”調(diào)侃。路佳這樣說,沐陽通?;厣弦痪洌豪瞎t早被你勾引,干脆你嫁得了。她又想到了云舫,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她男朋友了,交往一段時間,似乎嫁人也是有可能的。她再也開不出那種玩笑,跟路佳正色道:“我有男朋友了?!?/p>
“剛才那個經(jīng)理?”路佳顯然當(dāng)成了玩笑。
“這會兒又叫經(jīng)理了?剛才不是還叫大哥來著!”沐陽笑著譏諷她,“不是他?!?/p>
哐當(dāng)一聲,路佳把筷子重重擱到碗上,盯著她半晌才緩緩道:“你說真的?”
“騙你有意思嗎?那人你見過的?!便尻栆娝荒樢苫?,眼珠子不停地轉(zhuǎn),也知道她猜不到,索性明說了,“是周亮的老板?!?/p>
“什么時候你也吃‘速食’了?”路佳驚訝,隨后臉上流露出關(guān)心,“他好像姓柏吧。我說,你跟他就見過兩次面而已,怎么就好上了?”
“之前跟他一起吃過飯,他也來過我家了,我們一直有聯(lián)系。不是故意瞞你,上次韓悅在,我不好說。” 沐陽有些歉疚地說。
路佳并無責(zé)怪,低頭凝思了半晌,才道:“你自己把握好,沒把他了解清楚前,別陷得太深了?!?/p>
“你放心,不會再有一個程江林?!彼届o地說,“其實(shí),我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愛他。喜歡他是肯定的,但喜歡通常都有附加條件,比如他是最適合結(jié)婚的對象。我已經(jīng)二十五歲了,能找個符合條件,自己又有好感的,估計也就是他了。至于愛不愛,那是長期相處之后的事。目前,我還能肯定——我沒愛上他?!彼f得很坦然,黑亮的眼眸被壁燈映照成淺藍(lán)色,淡淡的一抹凄然?!暗搅诉@個年紀(jì),經(jīng)歷了那么多,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撕心裂肺地愛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