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介桓沒有立刻走,而是坐在客廳看電視。沐陽在廚房里洗碗,偶爾瞄一眼客廳里坐得筆直的介桓,突然覺察到——其實經(jīng)理這人挺有意思的。
介桓杯里的水喝完了,他望向廚房,沐陽正從水池里擰干了毛巾擦拭灶臺。她彎著腰擦得很細致,頭發(fā)松松地綰起,低頭看每一處臟污,手用力地抹幾下,額前的頭發(fā)揚了起來,又順服地貼回臉上,黑色大理石臺面泛著濕亮的光。介桓坐直的身體驀地往后倒,伸直了腿,覺得這時應(yīng)該如自家人般沖她喊:給我沖杯茶來!
他低頭晃了晃空空的紙杯,一滴水珠在白色的杯底滾動。聞著窗臺上薰衣草寧神靜氣的芳香,原本要起身去接水的他發(fā)起呆來,興許不是發(fā)呆,而是等著她洗了碗后給他泡茶。想到這里,他驚訝地看著沐陽走進客廳里,她沖著他微笑,手拿過餐桌上他剛喝完的啤酒瓶,在水龍頭下沖了一遍后又走到陽臺,折了兩枝青藤插進去,踮起腳擺在了冰箱上面。
介桓懷疑她故意在他面前表現(xiàn),讓他以為她是很賢惠的,這種懷疑還有根據(jù)——哪個主人不是等客人走了后才去收拾打理的?而她把客人扔到一旁忙自己的事兒。他突然煩惱起來,她要是真對他有意思,往后便要與她保持距離了。然而,這樣的煩惱卻使得他心里美滋滋的,眉頭也未皺一下,反而望著轉(zhuǎn)身的沐陽勾唇淺笑——他當(dāng)然不愿承認,這笑是有幾分引誘意味的。
沐陽覺得他笑得很好看,卻沒往心里去。事實上,她用啤酒瓶裝青藤葉是因為瞬間想到了云舫,便不愿家里置放空酒瓶這種東西,插上兩枝長藤也挺好看。擺弄完后,轉(zhuǎn)身才看到介桓的杯子空了,不好意思地說:“經(jīng)理喜歡喝茶,可我家沒有,你看喝咖啡還是其他的?”
介桓笑得更儒雅了,應(yīng)道:“沒關(guān)系,純凈水就好!”他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把杯子遞給了沐陽。
沐陽倒?jié)M了水給他,才坐到沙發(fā)的另一側(cè),與他聊起公司的事情,并趁機問了許多工作上的問題。介桓耐心地教她,偶爾也會想,她是為博取他的欣賞才這般認真的么?這樣一想,他與她講得更細致了,還不時地告訴自己——她喜歡他,他便在工作上肯定她。如此一來,她的工作能力有提高,往后就算他拒絕她了,想必她也還是要感謝他的。
沐陽卻只是因為沒話題可聊,才搜腸刮肚找了些公事,大部分都是自己知曉的,也抬了出來假意請教,目的是讓上司知道——雖然犯了錯誤,但自己會竭力地彌補過錯,報答他為自己收拾爛攤子的恩澤。
不知不覺就到了9點,介桓早忘了“吃完飯就離開”的打算,眉飛色舞地給沐陽講業(yè)務(wù)經(jīng)驗,孜孜不倦地針對她的不足來教導(dǎo)。沐陽則是十句話聽進去了三句,她是有心做個好下屬,但這樣的授課卻令她感到乏味。只得一邊點頭,一邊嗯啊地回應(yīng),偶爾還得勤學(xué)好問地提出一兩個小質(zhì)疑。
幸好路佳來了,她這樣的美女向來令男人一眼就能記住,更何況那天在周亮家里,介桓對她頗有見地的談吐印象深刻。擅長左右逢源的路佳進屋來便喊了聲“王經(jīng)理”,然后坐到沐陽旁邊,探身向前跟他說:“工作還順利吧?”像是很熟絡(luò)一般。
“還算順利?!?介桓微笑著說,“我們是本家,不嫌棄往后就叫大哥吧,叫經(jīng)理挺怪的。”
路佳自然不會放過與他拉近距離的機會,笑道:“那是求之不得,我在這地方還真沒個哥哥弟弟什么的?!?/p>
“我也是呀,在這里沒個親人?!苯榛刚f。
這樣的場面沐陽向來不會插嘴,眼見這兩人都變“親人”了,她這“遠親”不知是否該識趣點兒,拱手大呼恭喜?!
“你吃飯了嗎?”她問路佳。
“還沒呢,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路佳坦言她是來這兒找好吃的,又跟介桓夸道,“沐陽的手藝很好,被阿姨從小訓(xùn)練出來的?!?/p>
“嗯,剛才見識過了?!苯榛富氐?。
“那你們先聊著,我去給你把菜熱一熱?!睋Q成從前,沐陽總要嘮叨路佳好幾句,硬要談幾個條件才肯為她下廚。這會兒她卻感激路佳餓著肚子來,自己得以脫身,小公寓里三個人坐著太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