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學校曾經(jīng)組織我們?nèi)ジ拭C,到酒泉衛(wèi)星發(fā)射中心考察,體驗航天精神;到敦煌莫高窟參觀,領略歷史文化。學校的目的是讓大家到環(huán)境比較惡劣的西北地區(qū)鍛煉一下,磨練出我們的拼搏、團結、進取的精神。 因為老師們都覺得我們這些學生比較嬌氣,不能吃苦,遇到一點小事就“慫”。
于是,我們就去甘肅改善一下“精”、“氣”、“神”。
我看到了上個世紀50年代的老舊的潛望鏡和機械設備(上面都是俄文字母),看到了地下深處沒有窗戶的工作間,還看到了那兩種有幸被作者歌頌過之后不幸被引用為陳詞濫調(diào)的植物 白楊和駱駝刺。我們?nèi)ァ皷|風航天城”參觀,當?shù)氐囊粋€領導最后說:“我知道你們都是北師二附中理科實驗班的同學。說不定,日后在這個控制中心里坐著的,就是你們其中的某一位 ”
常理來講,這是句勵志的好話,也是一句合情的推理,但我發(fā)覺其中的荒謬之處在于,我從未想過我自己還有我認識的那些同學們會去國家航天局這樣的部門工作。造衛(wèi)星、飛船很酷,犧牲自己的其他利益全力投入國家航天事業(yè)當然也是很高尚的行為,只是我離這項工作太遠了。在這方面,倒是我們航天城里的同學們更有經(jīng)驗。航天城里有唯一一所高中,是為了方便航天城職工的孩子們受教育而設立的。在閑聊里,他們說,他們的政治課上會請一些航天事業(yè)單位的領導過來做報告。他們又說,有的時候正上著課,聽到外面“呼”地一聲巨響,大家都知道是在發(fā)射火箭,便涌到窗邊圍觀。 有多少人能親眼看到非媒體轉播的發(fā)射?有多少人上課的時候不用拿手機偷偷上網(wǎng)就立刻知道有衛(wèi)星上天了?有多少人把上課聽到巨響當成習慣?在感嘆“酷斃了”的時候,這令我感覺有趣。原來,在世界上還有我們的同齡人,與我們一樣愛玩、愛聽歌、愛上網(wǎng),而他們才是日后坐在控制中心里的人。
我想,如果我出生在這個航天城,大概會以那些在艱苦環(huán)境下拼搏的前輩們?yōu)榘駱?,考到航空航天大學或者軍事學院,畢業(yè)后回到這里做航天相關的工作;如果我有小孩的話,他們也會在航天城長大,輪回同樣的事情。
但我不是。我敬佩那些在艱苦環(huán)境下工作的航天城奠基人,正如我敬佩白手起家的企業(yè)家或者站在領獎臺上的運動員。航天城不是我的唯一,我只是更加清楚了它的存在。
至于東風中學的那個男生,我們說好在“人人網(wǎng)”上聯(lián)系的,你是不是忘了呢?你現(xiàn)在又在哪里呢?
(二)
在甘肅,我覺得最幸運的事情就是參觀了莫高窟。不僅因為它是一座聞名中外的藝術寶庫,而且它的導游的素質很高 似乎是敦煌研究所的研究員 用很精妙的語言為我們這些“不解風情”的外行講解,實屬難得。對于導游或解說員,我通常是沒有任何期待的。一般的解說員,要么是嘩眾取寵、大肆“忽悠”,要么就是干巴巴地背教科書。要知道,囿于經(jīng)歷所限,我對此地壁畫和雕刻的了解僅限于歷史書上幾張質量差強人意的照片。貿(mào)然闖到莫高窟這個“骨灰級文化金庫”,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我是會不知所措的。多虧了我們的講解員沒有像她的各類同行一樣把游客當做沒有腦瓜的白癡,而是真的讓這短短兩個小時的參觀時間成為我們長見識的機會。
導游給我們講了與敦煌莫高窟有密切關系的兩個人,一個是清末看守藏經(jīng)洞的王道士,他用現(xiàn)在看來可憐到荒謬的錢和物品作為交換,把大量經(jīng)書典籍賣給了斯坦因等一批國外探險家;另一個是民國時候的所謂大師張大千,他在自己研究完敦煌莫高窟的壁畫后,就把壁畫給剝下來了(具體細節(jié)目前有爭議)。談到這里,導游委婉地說:“我們敦煌研究所的人對張大千是又愛又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