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強調了仁、敬、孝、慈、信，說明中國儒家文化是一種柔性的、 軟性的文化?！洞髮W》規(guī)定，作為國家領導者，作為家族里邊的父和子，以及 作為普通人的老百姓，是緊密相關的社會鏈條?！洞髮W》提出了一個關于個人 自由與社會規(guī)范的關系的問題。對現(xiàn)代社會而言，君臣關系可以轉換為上級與 下級的關系。不能苛求在孔子的時代或先秦的時代，就有現(xiàn)代意義上的上級與 下級關系。經過現(xiàn)代的闡釋，君臣關系其實代表了一種上下級關系。同樣，父 子關系也不能照搬古代，應該增加新的意義，但子孝父慈從根本上說是合理 的。即使在今天的家族里邊，這種基于血緣關系的父子關系也應該強調孝與 敬。從品德意義上來說，仁愛、尊敬、慈孝和誠信，在今天基本上還應繼續(xù)發(fā)

從心開始：北京大學愛心講堂十年精華 揚下去。當然，愚忠、愚敬、愚孝、愚慈，那是不允許的。

其實古人也不是一味地愚忠愚孝。孔子、孟子在這方面有相當清楚的表 述，不可誤讀。《論語·八佾》中記載，定公問：“君使臣，臣事君，如之 何？”孔子對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薄墩撜Z·先進》：“所謂 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今由與求也，可謂具臣矣。曰：‘然則從之 者與？’子曰：‘弒父與君，亦不從也?！倍献印懊駷橘F，社稷次之， 君為輕”之說，更是深入人心。

君仁臣敬，父慈子孝，人和人坦誠相待，這是《詩經》中所記錄的周文 王對“止于至善”的實踐，那是一種理想的社會狀態(tài)，而作為理想社會的主 體的君子，應當不斷地修身養(yǎng)德。在我看來，仁、敬、孝、慈、信都不是針 對一個人而言的，而是針對一種社會關系而言的。這說明中國和西方關于人 與人之間關系的著眼點不盡相同。在西方，個人自由高于社會規(guī)范，社會應 服務個人，強調的是個人的主體性、個體性。在中國，強調的是個人自由應 該和社會規(guī)范形成和諧關系。在今天個人主義甚囂塵上之時，東方的重整體 關系的價值應該加以重視。

可以說，在儒家孝文化結構中，德行的綿長、個人的修養(yǎng)不是一次就能完

成的，它需要生生不止，所謂“生生之謂易”（《周易·系辭》），要不斷地

發(fā)揚光大，而且要智能不滅、薪火相傳，還需要一代代地往下不斷傳遞。

三、孝心理：由家及國的人倫擴展

儒家文化中的孝心理不是僅僅止于孝敬，更強調的是一個由家及國的 人倫擴展程序，一個逐漸放大的人倫心理結構完美進程。有人認為，今天 社會現(xiàn)代化了，社會發(fā)揮了很重要的功能，所以孝不再起作用。我想，這 是對人性惡的根本放縱和對人性善的不作為。就人性底線而言，總不能把

第一部分 名家十五講

自己的蒼老疲憊的慈父和愛母，完全送到一個由社會來管理的體制中而問 心無愧吧？

“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大 學》把家、國、人三位一體的關系闡釋得很清楚。對于一個東方大國來說， 國家是我們的家園，是我們生老死葬的地方。國和家連起來，這是中華民族 一個很重要的精神地基?！八^治國必先齊其家者”，治理國家必須首先治 家。“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如果一個人對家庭中成員的關系 都不能協(xié)調好、處理好，不能夠對家庭成員進行良好的陶冶、熏陶，使每個 人的行為合乎規(guī)范，那么，他要去教別人、管理別人，是不可能的。榜樣的 力量無窮，人們看你怎樣去調教你的孩子，怎樣去規(guī)范你的家庭成員，怎樣 去和睦相處，大家也會跟著做。只有你做好了，才能讓家人感覺到心生溫 暖、進退有度，這個家庭才是一個歡樂祥和而又尊長重幼的家庭。此時，你 才有資格去教別人。

“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國?！闭嬲氖ベt君子不用出門離家，就可以 成就教化于國家。齊家對治國而言非常重要，因為家庭是國家的細胞，如果 一個人把一個大家族都整治得有條有理非常完善，這就是對國家的安寧平和 做出了貢獻。在家庭中忍辱負重協(xié)調各種矛盾，在治國上就能承擔更大的責 任。在這個意義上，“成教于國”的基礎就在于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