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九三八年初訪問延安(10)

我與中國民主同盟 作者:梁漱溟


毛君屢次對我說,中國現(xiàn)在已是團結,但仍須求得進一步的團結。我便說,你想進一步的團結,除了我這辦法還有什么辦法呢?我又問他,并問張聞天,假如國是國策定下來,則黨派問題即將得一根本轉變,是不是?他們都答復是的,那樣全國將可以成為一個聯(lián)合的大黨。

關于黨派問題,我從來認定中國社會形勢散漫,各黨說不上有什么截然不同的社會基礎,而從中國問題看去,恰又有其共同任務。因此,“絕不相容”只是人們的錯誤,而非形勢所必至;大家合攏來,乃是問題所需要,而形勢甚有其可能。不過解決黨派問題的主張,在當時我胸中尚未具體化,所以亦未向下商量,即到上面所談為至止。

所謂意見的交換,除團結統(tǒng)一問題略記于上之外,大致還有兩種:

一種是關于那時時局的。我在那時(1938年1月)眼見得崩潰之象,當然不免悲觀。他從國際方面、敵方、我方,三下分析給我聽,轉換我的悲觀見解不少。而說到當時各種問題的主張上,彼此多半相合,沒有相乖之處。事過境遷,記憶不全,記亦無味,從略。

再一種就是關于中國前途的了。我對于中國前途一向有我的見解主張。我要求確定國是國策,其意正在要認清民族的前途,而把握著自己前途去走。而他們共產(chǎn)黨呢,一面既有其世界前途的理想,一面又有其獨具之歷史眼光,當然他們對于中國前途是有他們之見解主張的。我有一套,他們更有一套。所以通宵達旦,談之不盡的就在此。

關于這一問題,彼此所見就不同了。假如他們是“三段論”,那么,我便可說為“一段論”。他們的三段,前文曾提到過。就是:在抗戰(zhàn)中實現(xiàn)民主,由于民主進步,和平轉變到社會主義,末了進步到共產(chǎn)。我所見如何?我認為中國政治上趨于民主化,和經(jīng)濟上趨于社會化,是同時的。其前進是同時前進,互相推動著前進,相攜并進,以抵于成。因為分不開,所以他們的前兩段,在我就是一段。又因為我只信社會主義,而不大相信共產(chǎn),又少卻他們的第三段,于是我便成“一段論”了?!鋵嵲谖也o所謂“一段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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