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zhuǎn)過頭,沖著我笑?!鞍?,今日的王后?!彼{(diào)侃我說。
我露出苦相?!皠e逗我了,安妮。喬治已經(jīng)夠我受的了?!?/p>
亨利·珀西走上前來,拉起我的手親吻著。我低頭看著他金發(fā)茂盛的后腦勺,意識到自己的運勢有多么興旺。這是亨利·珀西呀,諾森伯蘭公爵的兒子和繼承人。整個王國沒有人能比他更前途無量、更家產(chǎn)殷實了。他是全英格蘭富有程度僅次于國王的男人的兒子,而他現(xiàn)在向我俯身行禮。
“她不會取笑你了,”他抬起頭微笑著向我保證,“因為我要帶你共赴午餐。我聽說格林威治的廚師們一早就在這里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國王正要過去,我們現(xiàn)在動身嗎?”
我先是遲疑了一下,但想到總是制造拘禮氛圍的王后此時留在格林威治的宮中,躺在陰暗的房間里,忍受著腹部的隱痛和內(nèi)心的恐懼。碼頭上都是宮中不管事的閑雜人等,沒有人關(guān)心座次排序,只知道先來先得?!爱?dāng)然,”我說,“為何不呢?”
亨利·珀西勛爵將他的另一只手臂伸給安妮,“我可否承蒙兩位姐妹的厚愛?”
“我覺得你會遭到《圣經(jīng)》的反對,”安妮故意說,“《圣經(jīng)》告誡一個男人要在姐妹中做出抉擇,并忠實于首選。否則可是重罪。”
亨利·珀西勛爵大笑。“我肯定我會是個特例,”他說,“羅馬教皇一定會赦免我,像你們這樣的姐妹,哪有男人能夠做出取舍。”
直到暮色低垂,星辰在春夜灰白的天空中閃現(xiàn),我們才打道回府。我在國王身邊,他牽著我的手,我們騎馬漫步在河畔的纖路上。我們穿過宮殿的拱門,行至敞開的正宮門前。他勒韁下馬,把我從馬鞍上扶下來,在我耳旁私語道:“我的愛人,我真希望每一天,而不僅僅是在河邊帳篷中的某一天,你都能做我的王后。”
“他說什么?”我的舅舅問。
我站在他面前,如同法庭上受審的囚徒。在霍華德家的宮室里,我的舅舅薩里伯爵[原文為公爵,但據(jù)資料顯示,薩里公爵爵位始于1397年,后被亨利五世剝奪,此后獲得恢復(fù)并沿用的是薩里伯爵爵位,為霍華德家族繼承,托馬斯·霍華德在1524年繼承諾??斯羟皯?yīng)被稱為薩里伯爵。]、父親和喬治坐在桌子后面。在我身后,房間深處,安妮和母親坐在一起。我孑然站在桌子前面,像一個在長輩面前抬不起頭來的小孩。
“他說他希望我每天都是王后?!蔽矣眉?xì)小的聲音說,心里怨恨安妮泄露了我的秘密,怨恨父親和舅舅如此無情地剖出戀人之間的私話。
“你覺得他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我不高興地說,“一句情話罷了。”
“我們要的是他對所有這些支出的回報,”舅舅暴躁地說,“他有沒有說要給你什么領(lǐng)地?或者給喬治,給我們什么東西?”
“你就不能暗示他一下嗎?”父親說,“提醒他喬治即將大婚了?!?/p>
我看著喬治發(fā)出無聲的呼救。
“問題是他對這種事十分過敏,”喬治指出,“所有的人每時每刻都在做這種事。每天他從房間出來去做晨禱,一路上都是等著向他要賞賜的人。我覺得他現(xiàn)在之所以喜歡瑪麗,恰恰因為她不這樣。她不曾開口要過任何東西?!?/p>
“她那對耳墜就值不少錢了?!蹦赣H在背后刻薄地說道。安妮點點頭。
“但那不是她索要的,是他自愿給的。他喜歡做不期然的慷慨。我看得讓瑪麗按她自己的方式去做。她在戀愛方面挺有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