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身傲骨不屈不撓 (1)

解讀傅雷一家 作者:葉永烈


傅雷親筆填寫的履歷表:

1952年起任上海作家協(xié)會理事。

1955 1957年:曾任市政協(xié)委員。

1957年:曾任上海作協(xié)書記處書記。

緊接著,是一行用辛酸的淚水寫成的文字 “1958年4月,上海作協(xié)整風,結(jié)論為右派分子?!?/p>

“左”的災(zāi)禍,終于降臨在傅雷的頭上。

1958年4月30日下午,傅雷前腳跨出家門,后腳就不打算再回來了!

他面孔清癯,雙眼布滿血絲,默默地步入“批判大會”會場。

多么不可思議的1957年;

他是《文匯報》的社外編委。1957年元旦,他在《文匯報》上發(fā)表的《閑話新年》,語調(diào)是樂觀的。

3月4日,他作為特邀代表,赴京列席中共中央宣傳工作會議?!按舜螘h,是黨內(nèi)外人士一起參加的破天荒第一次。 我們黨外人士大都暢所欲言,毫無顧忌,倒是黨內(nèi)人還有些膽小?!?/p>

5月初,在邵荃麟的動員下,他出任上海作家協(xié)會書記處書記。

然而,在1957年那不平常的夏天,形勢急轉(zhuǎn)。

7月6日,傅雷還在《文匯報》上發(fā)表《識別右派分子之不易》那樣的文章。一個多月后,8月22日,上海的報紙便點了傅雷的名字。

8月24日,上海的《文匯報》、《解放日報》都刊載文章,批判傅雷?!段膮R報》上的大字標題為《市政協(xié)大辯論進入高潮傅雷“中間路線”思想 受到批判》。

8月26日,《文匯報》上《批判錯誤思想,準備反擊右派 政協(xié)座談會旁聽側(cè)寫》一文,醒目報道傅雷在市政協(xié)再度受批判的情況。會上,傅雷“他自認為是一個有糊涂思想的普通人民,屬于中間分子”。會上的“批判”調(diào)門卻很高,指責傅雷“親美”、“反蘇”。

12月23日,傅雷夫人在寫給傅聰?shù)男派险f:“作協(xié)批判爸爸的會,一共開了十次,前后作了三次檢查, 人也瘦了許多,常常失眠,掉了七磅。工作停頓,這對他最是痛苦,因為心不定。 五個月來,爸爸痛苦,我也跟著不安,也瘦了四磅。 爸爸做人,一向心直口快,從來不知 提防 二字,而且大小事情一律認真對付,不怕暴露思想,這次的教訓可太大太深了?!?/p>

劉海粟和傅雷同成“右派”。他如此回憶當年情景:

我這個人好說話,口無遮攔,不顧上下左右的“人際關(guān)系”,狂士之言,在某種不正常的政治氣候里,便成為悖逆之詞。所以我被戴上“帽子”,可以說是“咎由自取”。

傅雷卻與我不同,他不會信口開河,更不會任意得罪人,他的毛病是清高、孤傲、不隨和。

不管上面誰提出的問題,在他沒認識之前,決不茍同。他于是成為不能被領(lǐng)導和不能合作者,受到冷遇。一次,文教科技界的鳴放會要我參與主持,我就拉了傅雷去。當時發(fā)言的有周谷城、蘇步青等。傅雷是第六個發(fā)言,他是個誠實的君子,對黨一片赤誠,講了一些肝膽相照的話,毫無私心。我發(fā)言,就是反對在院系調(diào)整中不從實際出發(fā)的任意搬遷(引者注:指當時要把華東藝術(shù)??茖W校從上海遷往西安)。傅雷又接我的話再次發(fā)言,支持我的觀點。

結(jié)果我和他都成了“右派”。傅雷因我而被戴上“帽子”,我感到非常歉疚、遺憾。

就這樣,短短一年間,傅雷從黨的宣傳工作會議特邀代表、上海作協(xié)新任書記處書記,一下子跌為上?!爸虚g路線”的代表人物。右派分子的帽子已經(jīng)在傅雷頭頂上盤旋,仿佛隨時都可能降落在他頭上。

就在這個時候,上海文藝界一位好心的領(lǐng)導石西民,找傅雷談話。他想“保”傅雷過關(guān),暗示傅雷把“檢討”的調(diào)子唱得高一點,承認自己“反黨反社會主義”,哪怕是說“實質(zhì)上是反黨反社會主義”也行,以求得“認識深刻”,免戴帽子。

“檢討一下,過一下 關(guān) 吧,反正檢討是不花錢的!”石西民這樣“啟發(fā)”傅雷。

不料,傅雷冷冷地說:“沒有廉價的檢討。人格比任何東西都可貴!我沒有反黨反社會主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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