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自動步槍與和平鴿(5)

我的憤青歲月 作者:(德)佳杰思


競賽結(jié)束后的一個小時,也就是凌晨1點鐘,200個宣傳員如期在1號大廳的入口處集合。團中央的宣傳部長爬到一只啤酒桶上,當(dāng)眾大聲宣布成績:“優(yōu)勝者的名字是――”他像奧斯卡頒獎時那樣,故弄玄虛地停頓了幾秒,然后接著說,“優(yōu)勝者的名字是勞工青年團!我們的整個團組織在這次競賽中得到了空前壯大……”又是一通歌功頌德的空話。團中央的發(fā)言人把勞工青年團捧上了天,不斷強調(diào)說團組織吸納了如此多的青年是歷史性的偉大成就云云。

終于到了公布真正結(jié)果的時刻了,只聽發(fā)言人鄭重地念道:“優(yōu)勝者的名字是――艾森州青年團!”艾森州青年團,這是狗子所在的那個小組!這個小組還涌現(xiàn)出了許多其他的優(yōu)秀宣傳員,第一名很可能將落在他們手里了。

發(fā)言人開始向獲得最高分的縣區(qū)和州團委發(fā)表祝詞。最后,他提高聲調(diào)說:“現(xiàn)在宣布最佳宣傳員即最佳個人獎的名單!優(yōu)勝者是――”我的心怦怦直跳,“亞德里安 佳杰思!”

聽到自己名字的一剎那,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我是不是在做夢?可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歡呼“亞德里安,亞德里安!”,大伙把我舉起來,在威斯特法倫展覽廳里繞了一圈,有個人手里還揮舞著小紅旗,上面繡著臺爾曼的肖像??啾M甘來的勝利讓我的激動難以自抑――我是聯(lián)邦德國最優(yōu)秀的青年團中的佼佼者!我就要飛往夢想中的越南了!

半年后,我們乘坐慢吞吞的民主德國“國家鐵道部”列車來到西柏林,在動物園下車后,又坐上過境大巴趕往舍訥費爾德機場。和我這個競賽優(yōu)勝者同行的人還有兩個人,一個是聯(lián)邦團中央主席沃納 施篤爾曼,還有一個是――狗子。團中央認為,狗子是一名忠誠的同志,而且他已經(jīng)是專職的革命干部,所以理應(yīng)陪我一道去越南觀光。

我們從舍訥費爾德乘國際航班出發(fā)。民主德國的航空公司當(dāng)時是唯一一家提供從中歐飛往越南航線的公司。和我們乘坐同一架飛機的還有幾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他們都穿著民主德國流行的西裝,很顯然是東德政府派往遠東的顧問。

他們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我們這三個從聯(lián)邦德國來的青年,我們?nèi)酥兄挥袌F中央主席沃納穿著西裝。飛行持續(xù)了二十個小時,其間先后在卡拉奇、巴基斯坦著陸。在人滿為患的中轉(zhuǎn)機場大廳里,我們這些西方世界的左派分子與那幾個東德的高層顧問同樣引人注目。其他的乘客都身著寬大的白袍子,蹲踞在地上,專注地聽著從收音機里傳出的聲音,那是一種我們聽不懂的神秘語言?;氐綑C艙,我們幾個又成了外觀上格格不入的異類。

飛機剛剛在越南首都河內(nèi)的機場降落,東德來的那幾位不茍言笑的顧問已經(jīng)堵在了過道上,看得出他們很迫不及待??战銓⑴撻T打開,一位士兵跑過來下指示說,普通乘客暫時還不能離開機艙,因為越南社會主義共和國要為幾位遠道而來的貴賓舉行歡迎儀式,他們是聯(lián)邦德國勞工青年團的領(lǐng)導(dǎo)同志。于是,空姐們帶著莊重的敬畏之情為我們引道出艙,那些臉上寫滿詫異和不悅的顧問先生也別無它法,只能看著我們從他們身邊揚眉吐氣地走過去。

沃納、狗子和我剛剛出了機艙踏上舷梯,在停機坪上守候已久的軍樂隊立即吹奏起了鏗鏘有力的“胡志明進行曲”。九年前,這個南亞小國剛剛打敗了美國在南越扶植起來的傀儡政府。即便是在我們訪問的1984年,仍然只有極少數(shù)外國人才可以訪問這個國家,而我們?nèi)齻€勞工青年團員是第一個到訪此地的西德青年組織的代表。走下舷梯時,越南電視臺的攝像機鏡頭一路追隨著我們,記者們紛紛搶拍,按動快門的聲音此起彼伏,閃光燈晃得人睜不開眼。上百個年輕姑娘身著色彩各異、長至腳踝的緊身絲裙婷婷裊裊地站立一邊,她們手舞鮮花,異口同聲地喊著什么話,聽上去像是德語,但因為口音過重,實在難以分辨出是什么內(nèi)容,大約應(yīng)該是“沃納 施篤爾曼萬歲!卡勒 馬什曼萬歲!亞德里安 佳杰思萬歲!”吧。狗子和我馬上就反應(yīng)過來:她們這是在對我們“列隊歡迎”呢,在青年大學(xué)進修時這種隆重儀式曾屢見不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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