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售誘餌

嫪毐的性能力得到了像妓女這樣的權(quán)威人士的高度肯定，這讓李斯對接下來的計劃信心大增。他自愿充當(dāng)起嫪毐的經(jīng)紀(jì)人，開始著手向呂不韋兜售嫪毐。既然是兜售，便涉及到一個策略問題。

假設(shè)李斯直接跑去跟呂不韋做這樣的陳述：“呂不韋，聽說你性功能最近大幅度衰退，太后對你在床上的表現(xiàn)越來越不滿意，你可要當(dāng)心啊。雖說你拿壯陽藥當(dāng)飯吃，咬牙硬撐，但畢竟歲月不饒人，再這樣下去，槍倒人亡是遲早的事。不過你不用怕，我有個好主意。我已經(jīng)替你物色了一個高人嫪毐，他的那個活兒比你大，性能力比你強，實力遠(yuǎn)遠(yuǎn)在你之上，你把他獻(xiàn)給太后，讓他跟太后在床上火拼，你正好抽身而出。女人嘛，都是水性楊花，慢慢地，太后就會把你忘了，人家用慣了AK47，自然懶得再來搭理你的點38。色是刮骨的鋼刀，遠(yuǎn)離了這把刀，你可以多好幾年的陽壽。等秦王嬴政長大了，要追究別人和他母親睡覺的責(zé)任，嫪毐又正好替你做了替死鬼。任嫪毐千刀萬剮，你自花前月下。呂不韋，你說我這主意好不好？”其結(jié)果可想而知。呂不韋定然會把李斯大卸八塊，不為別的，傷自尊了，忒傷自尊了。

其實，李斯這么說一點也沒錯，都是大實話，而且確實對呂不韋有莫大之利，但他犯了策略上的錯誤，腦子進(jìn)過水。世上太多明明可以雙贏的事情，最后卻淪為兩敗俱傷，因為人并非所有的決定都出自理性。嫪毐這件事，說好聽點，是在給呂不韋卸包袱，向太后送溫暖。要是說得不好聽，那就是在給呂不韋戴綠帽，替太后拉皮條。兩種說法，天差地別，一個可以加官進(jìn)爵，一個足以腦袋搬家。策略的重要性，由此可見一斑。

所以，要成功兜售嫪毐，一定要把握住理智與情感的平衡，一定要做得不露痕跡，一定不能夠傷及呂不韋的自尊。且看李斯如何應(yīng)對。

這一日，呂不韋從太后宮中回來以后，照例邀李斯閑談。

來了？

來了。

然后兩個人面對而坐，開始沉默。

李斯忽然一笑，笑得神秘，笑得鬼祟，笑得突如其來，笑得莫名其妙。但這笑容極其短暫，短暫得如同你我的初戀，開放于剎那，凋謝于無涯。

呂不韋問道：“你笑什么？”

李斯正色回道：“李斯不曾笑?！?/p>

呂不韋也沒把握李斯究竟笑沒笑，說不定是自己眼花，于是也就沒再追問。

良久之后，李斯又是一笑，恍如達(dá)?芬奇筆下的蒙娜麗莎，笑得讓人惆悵，讓人思量。

呂不韋這次確信李斯笑了，又問道：“你笑什么？”

“李斯不曾笑?！?/p>

“你笑了。你敢欺本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