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我哪里吸引了你呢？”她感覺可能是因為自己的腳長的很有異域風(fēng)格吧——自己的腳呈半月般的拱形，非常的纖細(xì)，好看的腳趾按照長短順序一字排開。不過她還是希望聽到他親口說出來。

雖然他蓄著海盜胡子，可還是遮不住他瞬間漲紅的臉。后來她才意識到，留著胡子的他是那么的老，看著年齡幾乎是她的兩倍大?！爱?dāng)然是你的性格了?！彼f道，說的時候還向她腳上常年穿著的那雙帆船涼鞋瞟了一眼，“不過你的足弓很漂亮?！?/p>

她覺得他盯著女人的鞋子看時特別可愛，甚至連女服務(wù)員踩著尖跟靴子走來走去時，他屏住呼吸的樣子，她也喜歡。他身上有股椰子的味道，他看起來那么的無害。她很清楚，在他承認(rèn)是通過費舍爾認(rèn)識她的時候，她就應(yīng)該抽身而出。因為費舍爾是她接觸過的另一個癮君子。

其實在那一刻那個夜晚就已經(jīng)脫離軌道了。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開車回到自己位于白石鎮(zhèn) 的公寓，反而是任性地讓蒙提和她一起回那個發(fā)霉的小賓館，那兒和美國邊境只有一街之隔，屬于他父親名下的財產(chǎn)。然而，當(dāng)他虔誠地跪在蒲團(tuán)上，用他那強有力的大手給她的腳按摩時，她就完全后悔了?！皩Σ黄?，”她說，“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我……”她努力搜刮腦海中的詞語，希望能說些什么好把自己的腳收回來。正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他驚了一下，手松開了。

她還以為有人打電話來告訴她何時能拿到錢呢，不過這也沒有那么快吧。難道出了什么岔子？費舍爾可是不止一次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說這個活計完全是零風(fēng)險的?，F(xiàn)在才剛剛過了三個星期而已，想當(dāng)初他要她幫忙種植煙草時，她答應(yīng)的極不情愿，可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開始在等著拿賣毒品的報酬了，而且還在這里如此縱容這個中年走私販。突然，她發(fā)現(xiàn)蒙提看著很老，根本不像能背得動滿滿一麻袋的果實——當(dāng)然，在費舍爾嘴里，這個應(yīng)該叫“貨”。她甩了甩腳，從襯衣里面掏出手機接起電話。

“瑪?shù)铝諉?？我，布蘭登，就是布蘭登?范德庫爾啊?！?/p>

真好笑，干嗎又連名帶姓地說一遍？

人們議論布蘭登，就和議論地震或者日食月食一樣。他的大塊頭、他的“藝術(shù)天賦”，還有他所說的、所做的每一件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會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人們稱呼他為“超級大怪物”或“大鳥”或任何一個適用于他的綽號。一月份的一場暴風(fēng)雪過后，人們才慢慢意識到，原來布蘭登堆的那座屏障根本不是雪人，而是一只雪企鵝。還有一天早上，他背對著冉冉升起的太陽，站在邊境公路旁長滿雜草的車道上，不停擺動雙臂，足足擺了二十分鐘。來來往往的美國人和加拿大人都十分好奇，紛紛放慢車速想看清楚他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他的腳像是釘在了地上，一動不動，直到太陽升的老高，把他周圍的白霜——除了他身后的那片——全都曬化之后，他才動身大步向牛棚走去。而他背后沒有融化的霜竟組成了一張?zhí)焓箞D，貼在草地上，又過了好幾分鐘才慢慢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