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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名臣事略卷第四

元朝名臣事略 作者:元·蘇天爵


丞相興元忠憲王(完澤) 丞相順德忠獻王(答剌罕) 平章魯國文貞公(不忽木) 平章武寧正憲王(徹理) ○丞相興元忠憲王(完澤) 丞相興元忠憲王 卷四之一 王名完澤,土別燕氏。中統(tǒng)三年,以大臣子選侍東宮,遂拜詹事。至元二十八年,尚書省罷,拜中書右丞相,加太傅、錄軍國重事,居相位十三年。大德七年,薨,年五十八。 中統(tǒng)三年,封皇子為燕王,領(lǐng)中書省,是為裕宗,詔選王府僚屬,聞公之賢,即以應(yīng)選。久之,署東宮詹事長。入籌帷幄,出掌環(huán)衛(wèi),小心畏慎,夙夜在公,裕皇甚器重之。一日會宴宗室,指公語眾曰:「先正有言,為人上者,當務(wù)親善遠惡,善人如完澤豈易得哉!」 【高唐閻公撰勛德碑。又云:公祖土薛乘時草昧, 【公祖土薛乘時草昧「土薛」原作「士薛」。按元史卷一三○完澤傳作「土薛」,聚珍本改譯作「圖薩」,「圖」、「土」音近,且清鈔本下文即作「土薛」,今據(jù)改。下同?!?從太祖起朔方,平諸部。歲壬辰,太宗大舉伐金,六師趍休,先期命?;视申冇疫M,以土薛為前鋒,取道金、房,絕漢上流,略襄陽、方城而北,破金卒二十萬于陽翟。金亡,有事于蜀,襲武林、興元、閬、利諸州,拜都元帥。辛丑,取成都,誅宋將陳隆之,西蜀以平。父線真,早侍潛邸,中統(tǒng)元年,天戈北舉,捍御不虞,率身先之,還拜宣徽使。四年,進中書右丞相。時朝制草創(chuàng),登政府者多宿儒耆德,相與吁謨廟堂,皆經(jīng)國永圖?!?鶴馭上賓,仍主東宮衛(wèi)兵。 【仍主東宮衛(wèi)兵「仍」字,明鈔本眉注:「仍」作「乃」;清鈔本原作「乃」,校作「仍」?!?成宗以皇孫伐叛北方,詔公總治軍旅輔行者凡再。 【勛德碑。】 至元末,奸臣竊弄威福,事敗伏辜,端揆難其人,博選于眾,無以踰公,乃拜中書右丞相。登進善良,湔除弊法,朝政渙然一新。方權(quán)奸之熾,分遣使者,乘傳諸道,以會計為名,肆為掊克,公私騷然,公為奏請自中統(tǒng)初積歲逋懸,一切釋而勿論,迄今人賴其利。 【勛德碑?!?公承玉幾末命,參定大策,內(nèi)稟皇太后睿謀,外合宗親大臣之議,居冢宰統(tǒng)百官者踰三月,古之所謂不動聲氣,措天下于泰山之安,惟公足以當之。 【勛德碑?!?成宗纂承大統(tǒng),首議加上祖考尊謚,致隆福長樂之養(yǎng),分寶展親,大賚四海, 【大賚四海「賚」原作「資」,據(jù)北圖藏元刻本、明鈔本、清鈔本改。】 鳧□□□之治, 【鳧□□□之治按三空格原文漫漶。北圖藏元刻本、明鈔本、清鈔本均自「鳧」字始脫四字,聚珍本改此四字為「朝廷」二字,畿輔叢書本則改補作「島夷天下」四字。】 一以倚公。 【勛德碑?!?公在相位,上體淵衷,勤恤民隱,數(shù)下寬大之詔,散財發(fā)粟,以巨萬計,宣布皇仁,斯亦至矣。 【勛德碑?!?大德四年,加太傅、錄軍國重事。內(nèi)秉鈞衡,外綜邊務(wù),位望益崇,股肱心膂之托益重。 【勛德碑。】 天佑皇元,宗臣碩輔,稟靈河岳者,不為不眾。若夫忠藎傳家,薦履上臺,績用著于累朝,處中書十有二考,惟公一人。當其四罪咸服,治底雍熙,既彰世祖知人之明。至于運佐重光,元貞載造,偃革以宅南交,睦族以協(xié)萬邦,拯災(zāi)救患博施濟眾,克廣圣朝安民之惠,致君唐虞之效,昭然在人耳目矣。 【勛德碑。】 ○丞相順德忠獻王(答剌罕) 丞相順德忠獻王 卷四之二 王名哈剌哈孫,斡羅那氏。至元九年,朝廷錄勛臣后,拜宿衛(wèi)官,襲號答剌罕。二十二年,拜大宗正。二十八年,拜湖廣行省平章政事。大德二年,拜江浙行省左丞相。是年,入拜中書左丞相。七年,拜右丞相。十一年夏,升和林宣慰司為行省,王以太傅行省事。至大元年,薨,年五十二。 王甫及歲,而識悟異凡兒,目不視戲。稍長,善騎射,尤習(xí)國書,聞儒者談輒喜。 【中庵劉公撰勛德碑?!?至元壬申,世祖錄勛臣后,一見異之,命襲號答剌罕。 【王曾祖啟昔禮,以英才遇太祖于龍飛見躍之際, 【以英才遇太祖于龍飛見躍之際「英」字原文漫漶。北圖藏元刻本、明鈔本、清影元鈔本、清鈔本亦均闕此字。按元文類卷二五丞相順德忠獻王碑云:「忠武(即啟昔禮—引者)重厚有英才,遇太祖皇帝于龍飛見躍之際」,今據(jù)補「英」字?!?知可汗將襲之,趣告帝為備,果至,我兵縱擊,大破之,尋并其眾。以功擢千戶,錫號答剌罕。時官制惟左、右萬戶,次千戶,非勛戚不與。答剌罕,譯言一國之長。帝謂侍臣:「彼家不識天意,故來相害,是人告我,殆天所使,我許為自在答剌罕矣?!棺娌├聿欤瑥念;嗜°辍⒉?,滅金。丙申,錫分邑順德??寄壹优_,從憲宗伐蜀,戊午,薨于軍?!?長宿衛(wèi)百人,夙夜共職惟謹。嘗從獵,馬躓傷面,上直如常,帝命醫(yī)視,眷益重?!緞椎卤??!?甲戌冬十月,帝獵三不剌歸,語皇太子曰:「答剌罕非常人比,可善遇之?!菇笃?,賜廉、欽二州,益其邑。 【勛德碑?!?乙酉,拜大宗正。時郡縣囚盜詐者,上宗正決,屬當遣使決死囚諸道,王重按獄詞,小不具,悉令覆勘,奏決者僅六十人耳。尋赦下,所活數(shù)百人。大同民羣鬪,歐鷹房三人死,近臣以變聞。帝怒,亟遣王治,止坐其首鬪者。京師有以偽造楮幣連富民百余家,王盡釋之。保定諸郡旱,民當輸米京師,多以輕資就糴,有司摭為奸,欲沒其產(chǎn)賞告者,王得其情,皆縱去,曰:「舍貴就賤,民便事集,又何罪為?!?【勛德碑。】 柄臣擅威福益橫,知王惡己,忌之,數(shù)曲為邀致,竟不一往。其家僮冒禁殺牛,有司莫敢詰,王致以法,益忌。謀撓王以多事,奏請江南囚亦隸大宗正蒞決,王曰:「彼間民教令未孚,若一切繩之,恐生亂。」帝是之而止。 【勛德碑?!?辛卯,帝念湖廣失治,欲遣近臣往,莫宜王。臺臣奏:「答剌罕在宗正,決獄平,即去,恐難其人?!沟墼唬骸副说仉迖L駐蹕,治非斯人不可?!雇跛煨?,授湖廣省平章政事。 【勛德碑。】 湖廣南瞰交趾、占城,西掖蜀,西南接南詔,東連吳、會,境壤且萬里。而八番兩江蠻獠,布溪峒間,虺蛇起伏跳踉,小戾則相讎殺,攻剽無時,故治視他省劇甚。王至,審利病,度先后,簡僚佐,撫兵民,威行德流,善遂頑革,錢粟刑獄,井井有條。 【勛德碑?!?自宋時有巨盜嘯黨,出沒湖湘,殆二十年不可制。王選士付以方略,悉擒誅之。江州隸江西省,有猾民餌官府恣虐,凡剽船江中羣盜,皆與為根穴交通。王知狀,徑縛以來,百救莫施,卒寘于死,遠近震悚。 【勛德碑?!?壬辰,置行樞密院,兵民政分,勢不相營,奸寇伺發(fā),溪洞以閧。王入覲,列其不便,罷之。帝問王:「人言廉訪官反撓吏治,朕已令視之。卿謂若何?」王曰:「憲司職糾奸弊,貪吏所疾,妄為謗耳。」帝以為然。 【勛德碑?!?邊將征交趾,出其境,王戒曰:「無擾吾民?!褂袏Z民魚菜者,杖其千夫長,一軍肅然。乃上奏曰:「往年遠征無功,民瘡痏未蘇,乃復(fù)有事,非國善謀也?!褂职l(fā)湖湘富民,屯田廣西,為圖交趾計。王以徙民瘴鄉(xiāng),事固難成,必且怨叛,遣使密奏。吏抱券請署, 【吏抱券請署「券」字,元史卷一三六本傳作「卷」,似是。】 不答。俄使還報罷,民大悅。已而,廣西元帥府請募南丹戶五千,屯田襟要,謂「士不死瘴癘,饋餉有余,蓄實空荒之地,為邕管之蔽,制諸蠻,控交趾,其利有六?!雇跸?,與之牛、種、農(nóng)器,置長統(tǒng)焉。聞諸朝,到于今便之。 【勛德碑。】 湖廣舊無夏稅,柄臣援唐、宋末世為征,王曰:「衰弊之政,圣朝可行耶!」竟奏罷。常、澧、辰等州大水,漂民廬,多死者,王亟發(fā)廩為之賑慰,凡災(zāi)皆如之。 【勛德碑。】 甲午春正月,世皇登遐,王謹斥候,戒不虞,境內(nèi)寧肅。 【勛德碑?!?大德戊戌九月,朝于上都,帝嘉其績,授光祿大夫、左丞相,行省江浙。視政凡七日,綱舉七十余事,民風(fēng)吏習(xí),翕然為變。入為中書左丞相,杭之耆庶,伏地攀泣,馬不得前。 【勛德碑。】 王既當鈞軸,益以天下自任。每退食,延見四方賓使,訪以物情得失,吏治否臧,人材顯晦,年谷豐歉,采可行行之。凡論議,先以國典,參以古制,揆以時宜,必當而后已。其可否事,猶元化之運,順無留滯。惟不言利,不喜變更,一以節(jié)用愛民,重名爵為務(wù)。 【勛德碑?!?京師未有孔子廟,而國學(xué)寓他署,王喟曰:「首善之地,風(fēng)化攸出,不可怠。」乃奏營廟學(xué),嘗躬為臨視。既成,朝野瞻聳,選名儒為學(xué)官,奏遣近臣子弟入學(xué),而四方來學(xué)者益眾。又郊祀久未遑,王總羣議奏行之。 【勛德碑。】 辛丑,同列以或者議倡言:「世祖以神武開一統(tǒng),功蓋萬世。陛下未有伐國拓地之舉,以彰休烈。西南夷八百媳婦國弗率, 【西南夷八百媳婦國弗率「媳」字原脫,據(jù)清影元鈔本、聚珍本補?!?可命將往征?!雇踔^:「山嶠小夷,去中國遼絕,第可善諭向化。茍將非其人,未見所利?!垢ヂ?。竟奏發(fā)湖廣兵二萬人,丁壯役饋挽數(shù)十萬,將失紀律,果無功而還。諸蠻要擊,饑疫相仍,比至,將士存者纔十一二。會赦,有司議釋將罪,王曰:「徼名首釁,陷失士馬,非常罪比,不誅無以謝天下。」奏誅之。 【勛德碑?!?癸卯秋,拜中書右丞相。王常言治道先守令,至是選掄益詳,時號得人。定官吏贓罪十二章,及丁憂、婚娉、盜賊等制,禁獻戶及山澤之利。每歲春大駕幸上都,王必留守,其重可知已。時帝疾連歲,權(quán)移中闈,羣邪交扇,勢焰翕忽,王以身維之,奸不得逞,事以無撓。 【勛德碑。】 丙午,加開府儀同三司、監(jiān)修國史,置僚屬,奏修功臣傳。 【勛德碑。】 冬十有一月,帝弗豫,王入侍醫(yī)藥,出總宿衛(wèi),且理幾務(wù)。諸藩王欲入侍疾,王拒之。 【勛德碑?!?丁未春正月,宸御晚駕。時武宗撫兵居北,王封府庫,稱疾臥闕下,理幾務(wù)如故。中闈以奸臣謀,絕北道驛,欲行祔廟禮,王格其事,密記授使間走,踰兩驛始得傳,馳報武宗。諸懷詐者數(shù)欲害王,王不為動。內(nèi)外懔懔,視王以安。會仁宗擒滅其黨,發(fā)使迎武宗。四月,仁宗及皇太后如上都,王繼往。五月,武宗即位,加太保、錄軍國重事。 【勛德碑。】 和林控北邊,始置宣慰,時諸部落降者百余萬口,乃罷宣慰,詔王以太傅為左丞相行省事,賜楮幣十五萬緡,黃金贏十二鎰,白金二千五百兩,帛四百端,乳馬六十疋。至和林,獲盜米商衣者,即斬以徇,攘竊屏息,行旅為便。分遣使發(fā)廩賑降口,復(fù)奏請錢七千三百萬緡,帛稱是,易牛、羊給之,又給網(wǎng)數(shù)千,令取魚食。遠者厄大雪金山,命諸部置傳車,相去各三百里,凡十傳,饋米數(shù)萬石,牛、羊稱之。又度地立兩倉,積米以待來者,全活不可勝紀。有饑乏不能達和林,往往以其男女弟侄易米以活,皆贖歸之。和林歲糴軍餉恒數(shù)十萬,主吏視利繆出納囊橐,滋弊久矣,立法遏其源。稱海屯田廢弛,重為經(jīng)理,歲得米二十余萬斛。益購工治器,擇軍中曉耕稼者,雜教部落。又浚古渠,溉田數(shù)千頃。谷以恒賤,邊政大治。 【勛德碑?!?至大改元,帝賜大帳如親王制,諸藩稟命戎事,則以宴之,仍賜酒米百斛,天下傾耳以俟復(fù)召。是冬十一月,遘疾,召其屬曰:「吾不起矣,不得報國矣!汝曹各自勉。此間金谷勿遺朝廷慮?!?【勿遺朝廷慮「遺」原作「違」,明鈔本、清鈔本校改作「遺」。按元文類卷二五丞相順德忠獻王碑作「勿貽朝廷慮」,元史卷一三六本傳作「毋貽朝廷憂」,則作「遺」是,今據(jù)改。】 其屬以聞,帝驚愕,命醫(yī)偕其子脫歡行。以閏月某日薨于和林,天雨木冰連日。帝大傷悼,敕大興尹買葬地昌平陽山南原,曰:「使天下后世,知吾賢相爾?!?【勛德碑?!?王神宇靖偉,簡重寡言,不見喜慍,望之儼然,知其為公輔器。其在宗正也,從世皇北巡,平宗王亂,初入叛境,王率三百騎,猝與敵遇,徐整騎突出敵背,連彀矢殪數(shù)人,敵披靡,帝壯之。其在中書也,引儒生討論墳典,至堯、舜、禹、湯、文、武之為君,皋陶、稷、契、伊、傅、周、召之為臣,嘆曰:「人生不知書可乎!」乃館士教其子學(xué)。由是而觀,王之文武志略,本乎天性,奮身逢時,發(fā)于至誠。故其事業(yè)之見于世,剛明正大,巋巍煒燁如此。嗚呼!古所謂大臣者,王為無愧矣。 【勛德碑?!?皇元圣圣相承,天佑生賢,相臣將臣,炳烈相望,人才于斯為盛。若夫懷遠圖而略近功,先大綱而后小數(shù),蘊江海之量,負山岳之重,不威而令行,不言而人服,處難而無所惑,履變而不可奪,端委雍容而朝廷尊安,天下受其賜,惟忠獻王其人乎! 【勛德碑?!? ○平章魯國文貞公(不忽木) 平章魯國文貞公 卷四之三 公名不忽木,康里氏。由國學(xué)生擢利用少監(jiān),出為燕南提刑按察使,召為參議中書省事,歷吏、工、刑三部尚書,拜翰林學(xué)士承旨。至元二十八年,拜中書平章政事。三十一年,出為陜西行省平章政事,將行,留為昭文館大學(xué)士、平章軍國事。大德二年,加行御史中丞,領(lǐng)侍儀司事。四年,薨,年四十六。 康里,則漢高車。 【康里則漢高車「則」,聚珍本、畿輔叢書本及元史卷一三○不忽木傳均作「即」?!?其國內(nèi)屬,質(zhì)貴族子十人,燕真年最少,世祖時猶王也,莊圣太后遣之入侍,嘗同臥起,寒暑饑渴,曾不告勞。公其元子, 【公其元子「元」上引元史作「仲」。】 幼事裕廟于東宮,后因簡拔衛(wèi)士子,廩以官帑, 【廩以官帑「官」原作「宮」,據(jù)聚珍本改?!?俾師贊善王恂,公在其間。恂從北征,太傅、魏國許文正公辭中書左揆,拜集賢大學(xué)士、國子祭酒,敕冑子與嘗游恂門者,皆從之學(xué)。公年十二,穎慧強敏,志力兼人。太傅非旬休不至家,恐妨授徒,每令諸生直日,以謝客至。公則持書崇朝放夕,坐中門不移,否則擁篲播灑,褰簾操杖。出必乘馬導(dǎo)前,無馬徒從,循循安之。其敬以孝,猶子事父,唯恐斯須仁義之言不聞,道德光輝不接也。太傅異之,易其國言不忽木者為時用,字用臣,固已見期用世。他日誦說余力,纂記為帙,上起唐、虞,下訖遼、金,帝王名謚,統(tǒng)系歲年,在位久近,皆能闇誦。帝嘗試之,其應(yīng)無滯。 【牧庵姚公撰神道碑。】 舉國學(xué)生驛致上都,布官中書,宥密憲臺,公少利用監(jiān)。出副燕南河北道提刑按察使,尋真為使。或訟靜之守臣盜官帑廩, 【或訟靜之守臣盜官帑廩「靜」,點校本元史卷一太祖紀校改作「凈」,且云:「凈」又作「靜」或「靖」,今統(tǒng)改作「凈」,以別于遼陽行省、甘肅行省之靜州及湖廣行省之靖州。】 靜隸河?xùn)|山西道,彼自有使,勑不遣,俾公即按,歸報合旨,賜楮帛為千千五百。 【賜楮帛為千千五百按聚珍本及元史卷一三○本傳作「賜白金千兩鈔五千貫」?!?【神道碑。】 二十年,宣政使桑哥方見親寵,茶漕盧世榮阿以進言:「臣能使天下賦入倍其舊十?!沟垡詥柟?,對曰:「漢、唐聚斂之臣如桑弘羊、劉晏,世主初亦賞其納忠,及后賦國病民, 【及后賦國病民「賦」清鈔本校改作「賊」?!?為吏曹歷工曹轉(zhuǎn)刑曹,凡三為尚書,其位士師,用獄惟理詰折,俾自屈服,不加搒掠。 【神道碑?!?河?xùn)|山西道憲使貸母錢天府,約歲輸羊為角如干千、馬為蹄如干百,至則悉賦所部州縣而抑其估,為民所訟,勑公鞠于大同。入境,歲荒,發(fā)廩而始治獄,得其不法百余事,罪當死,服辭皆具,邇臣與有故者,為之解脫,顧讒公以問獄行,不俟報可而擅發(fā)廩,率作違制,帝曰:「出使之臣,身見歲惡,須請而發(fā),民殍死矣!何罪?唯移囚至京師?!构?jié)陳欵辭,百無一遺,制人覆問:「使搒掠汝乎?」對以「未嘗。」曰:「未嘗,則汝受其辜何枉!」遂尸之市。 【神道碑。】 戰(zhàn)將某有功北陲,求欽察之奴人者,皆良為兵,隸己麾下,制可,乃多取編氓入籍。中書遣僉行省臣王國用核之,為所厘正什七。彼遂讒其專行,不奉詔。帝怒斬之,刑曹受成命矣,公入陳:「勑惟以欽察之奴人者出而為兵,未聞以編氓奴籍欽察?;蛭饔?、河西諸人例此,雜取編氓以益其軍,則天下之戶耗矣。國用之忠宜旌,何罪而誅?!蛊┙鈹?shù)四而免。 【神道碑?!?北京地大震,陷城郭,壓死人民不可紀極。勑遣一國人平章振恤之,即其地,娶三妻歸。公入間: 【公入間「間」清鈔本改作「聞」,似是?!?「既失上遣大臣救災(zāi)之旨,且觖民望。」其人庭辨不服,至以詈婦人言者相加,公曰:「汝妾事盜殺臣之子,又為盜殺臣制服,孰為非夫,孰為非夫!」其人汗愧噎默莫對,會太官將午舉皆趍出,帝顧謂左右曰:「若人平時似不能言,及其辨事,吐辭鋒出,人有不及嬰者?!?【神道碑?!?二十四年,桑哥憤中書殺世榮,奏立尚書省,盡統(tǒng)中書六曹,誣殺參政楊居寬、郭佑,中外為之不寒而凜。大為勾考,無遺利矣。勢焰熏天,求及門者如輻輳轂。自平章而下,省退則送歸其第,一旦,獨延公至堂,貌敬而忌忮日深。諷巨商偽為訟冤,入大珠貨公,及拒不受,伺其退食,必欲罪其不坐刑曹,闔省叩請而免,遂疾。帝還自上都,輦載其弟野禮失班,謂曰:「而兄必以某日來迎?!构阅橙展⒌乐?,見其孱瘠,曰:「卿躭苦于書致者,顧當國臣。」問祿幾何,對以滿病告者率不給。帝曰:「其父童丱事朕,恪勤至死。是又朕所教育,貧不能家,何以告為,其盡以給?!骨液褓n之。 【神道碑?!?二十八年,桑哥伏誅。帝畋漷北,召至行殿,廢是省,還六曹中書,欲用為丞相,公辭:「丞相惟國人義為。曩籍盜殺臣獲黑簿,盡疏入賄其家主名,東宮之臣,唯無完澤?!沟蹏L譽曰:「佳兒,我將賚汝,如斯人者義為。」乃以為中書丞相,拜公平章政事。恩眷日隆,大政疑令,動見諮諏。引右丞何榮祖同平章,屏棄兇邪,崇拔善良,飭為吏者皆親經(jīng)術(shù),一蠲苛虣之法,人心熙洽,以為復(fù)見中統(tǒng)、至元初治。 【神道碑?!?時方改提刑按察為肅政廉訪,上都留守司木八剌沙不便之,入言:「同知西京臣言:河?xùn)|山西廉副受賕楮泉為千者五十?!褂蛞詮U諸司。帝召問公,奏曰:「是事誠有,彼何為不陳省臺?上都留司何與而知此?必告者得罪其司,為此誣言,緩其事耳。設(shè)廉副受賕,罪止其身,天下憲司,何與而盡去之?!沟垡饽酸尅?【神道碑?!?中書平章麥朮丁請復(fù)立尚書省,專領(lǐng)戶、工、刑三部,召公至上都議,公詰曰:「阿黑馬嘗以領(lǐng)部分中書戶、工敗,為制國用使又敗,為尚書省又敗,則并歸中書,終以奸贓狼戾,以取誅籍。后桑哥立尚書省,盡奪六部,其威虐貪墨益極,亦就梟夷。既廢復(fù)置,將効尤兩人耶!」制是之。 【神道碑?!?塔剌海求征考中書錢谷逋懸,省臣請入止之,公曰:「無庸,急則宸衷必疑,有所覆護,宜聽其為。若曹小人,旋踵而敗?!刮囱?,果以賄誅。 【神道碑?!?或請征海國流求與加包銀江南,公曰:「吾元疆理天下,四表之間,橫目窮發(fā),何所不臣,何資魚鰕之國,始廣土眾民哉。況冒至險航不測,出萬有一安之途,未必利也。始包銀出于河朔未平,真定守臣以公需數(shù)斂煩民,會其歲費征之,以紓急一時,其后天下例之。至憲廟定制,戶率賦銀四兩,中統(tǒng)唯聽如數(shù)入鈔,實輕其舊之半。今江之南履畝而稅,輸酒醋課及他鄉(xiāng)里門徭水馬驛遞,又增包銀,則重斂矣,民將不堪?!故聻橹埂?【神道碑。】 公每上直,從容獻納,疑者釋,危者安,誣者得以白。上嘗論為君之難:「以一身臨四海,統(tǒng)萬機,一或逸弛,則民受其殃?!构珜υ唬骸刚\如圣諭,向使在昔帝王,咸知儆戒,力行善政,則羣生何患不遂哉!」又論:「老臣有言,天下事如圓枘方鑿,能少寬之,無往不可?!构唬骸溉顺籍斠陨磲邍y易在所不計。廢道違忠,以求耦從,則國家奚所賴耶?!股掀尜p之。 【瓠山王公撰墓志?!?癸巳冬,彗出東北,上夜坐齋宮,延勛舊大臣,問所以弭之之道。既退,公獨前奏:「臣聞之師,天象垂儆,代有之,圣帝明王,遇災(zāi)省懼。漢孝文二年日食,詔求直言,輔不逮,辭切義正,具在方冊?!鼓苏b其辭,甫至「天下治亂,在予一人,惟二三執(zhí)政猶股肱也。其悉思過失,丐以啟告,務(wù)省徭費以便民?!股瞎白?,以手加額,曰:「朕誠意已萌,卿其覼誦之。」諸大臣復(fù)進,令再誦。公奏曰:「圣人之心,與天地通,災(zāi)不難弭。若桑哥者,素捷給,特試用之,彌彌奸惡,肆毒吏民,中書不敢詰,臺察未嘗糾,因一人之言,即正其罪,天下稱快。臣知圣心與天地通,而漢文有所不及。今星芒之儆,咎在臣下?!乖斦摎E接,自四鼓逮翌早進膳,輟盤珍手賜之。其忠懇之志,應(yīng)事敷言,類如此。 【墓志?!?三十一年,帝不豫。故事,非國人元勛子孫已極貴者,不入侍。惟公嘗藥,以及彌留,無頃刻不在側(cè),有少故出,猶必求之。其后格天發(fā)引,成廟繼極,其為升祔太室,請謚南郊,皆公領(lǐng)之。上以先朝舊臣,猷為倚毗,禮遇益優(yōu),詔令修行,法制因革,皆出其手。 【碑道碑?!?大德二年,加行御史中丞。乃力新風(fēng)紀,推擇士子有令望者,皆置廉使。為政不皎皎以干譽,惟存大節(jié),遵立臺初詔以行,不繁其令。一郡守子受賕,迫使證父,公曰:「持憲之臣,職在宣化清俗,所以厚人倫也。今使證父,何以興孝天下。罪其子,則父視人已靦面目?!瑰睹艹既∪擞駧?,惟奏入贓廢棄終身,御史輕之,則曉曰:「大臣貪墨,古人唯曰『簠簋不飾』,蓋不忍暴其惡,非茍私之,所以勵廉恥也。今而曰輕,將與小夫賤隸同笞辱乎,非『刑不上大夫』古人制律之本也?!谷硕嗥淦剿 ?【神道碑?!?四年,徽仁裕圣太后崩,公因過哀,所苦增劇,上使其弟式馬理圖偕尚醫(yī)視之,知其無及,但附奏謝而已。乃申顧祝,索酒滿自變量觴以薨。天子震悼,遠近士夫,撫幾伏筵哭失聲,曰:「縫掖方以扶植圣道,仰如喬岳,不謂今也無依。往矣!哲輔亡矣!來固有位其相矣,非吾黨矣,行吾將誰尚矣!」都城之民為之罷市。 【神道碑?!?公自為相,左右兩朝,位至軍國,顯融極矣,被服唯儒生。公退未嘗廢書,自號靜得,得君而不恃,得人而不滿,居高位自卑若不足。天下視其身進退,為廟堂重輕者十年。 【神道碑。】 公經(jīng)德迪慮,明允篤誠,動葉矩度,而未嘗為近名之事。至于故舊之義,雖久不渝。獎拔士類,寸長必錄。其行業(yè)表表,當百世不泯。 【墓志?!? ○平章武寧正憲王(徹理) 平章武寧正憲王 卷四之四 王名徹理,衍只吉氏。由宿衛(wèi)擢利用監(jiān)卿。至元二十八年,拜御史中丞。明年,拜福建行省平章政事。大德元年,拜江南諸道行御史大夫。七年,拜江浙行省平章政事。九年,入拜中書平章政事。是歲薨,年四十七。 公生六歲而孤,母夫人蒲察君,介介自持,動以禮節(jié),親戚不敢干以非義,教子讀書,天質(zhì)粹美,不勤外傅,六經(jīng)二氏,悉涉源委。以故聰明開益日多,才略兼人,恒以匡君經(jīng)國自期。 【牧庵姚公撰神道碑。】 至元十有八年,入見,帝賜之問,而奇其對,進侍帷幄,時詢民情,細微敷告無隱。 【神道碑?!?一諸侯王稱兵東北,帝自將征,入其地矣,軍中夜驚,公出撫遏,人識言音,喧咈一寂。跳梁既平,為奏兵余之民,艱窶剝膚,不賑恤之,將不生活,賴賜谷帛牛馬脫寒饑者,亡慮數(shù)十萬人。 【神道碑?!?擢利用監(jiān),古武庫也,匪簡在帝心人者,不以付之。 【神道碑。】 二十有三年,詔求逸遺于江之南,且省其俗。時相方急治賦,鬻民學(xué)田,官有其直,令既行矣,公則止還諸學(xué),用為完廟養(yǎng)賢之須。歸以事聞,制甚嘉可。 【神道碑?!?二十有四年,桑葛分中書庶務(wù)立尚書省,初為平章,后為丞相。凡昔盜殺臣,為領(lǐng)部。為制國用使,為尚書省,所逋錢粟,并歸中書,舉誣為中書失征,殺其二相。大為計局,鉤考毫厘,諸省承風(fēng),鄂省已劇,浙省尤酷。延蔓以求,失其主者,逮及其親,又失,代輸其鄰,追系收坐,岸獄充牣,搒掠百至?;蜿P(guān)夫三木,責(zé)妻市酒以償。民不堪命,自經(jīng)裁與瘐死者,已數(shù)百人。虐焰熏天,諸王貴戚,亦莫誰何,無不下之。獨公奮然數(shù)其奸贓, 【獨公奮然數(shù)其奸贓「公」字原脫,據(jù)元文類卷五九平章政事徐國公神道碑補?!?帝初未然,益犯威顏,言色俱厲。帝以為丑詆大臣,失幾諫禮,怒遣左右批其頰,辯不為止,曰:「臣非有仇于彼而然,直不忍其罔上自私。敢因雷霆一擊,遂爾結(jié)舌,使明帝有不受言之名,臣實憤恥?!沟垡馐冀?,命將衛(wèi)士百人,控鶴倍之,入籍其家,得金寶衍溢棟宇,他物可資計者,將半內(nèi)帑。罪既彰白,始鈐其人,諸系計局者皆出之。又命籍黨惡,浙省諸臣,平章、左右丞、參政烏馬、蔑列、忻都、王濟等家,并桑葛之姻,鄂省要束木,皆醢以謝天下,以成其獄。凡四過徐,不入其家。為帝所忠,怒御史臺臣不善癉惡,坐觀致此,其自當汝罪,皆曰奪職、追祿、杖,三者唯命。江浙平章,夙有怨于臺,乘其憑怒,自傍激之,謂湖北廉使,功臣諸孫,盜燒鈔八百定,堂帖二十下,容奸數(shù)年,贓終未入,抱案帝前,示曰:「稽是可見悞?!沽丫頌閮桑p半印,公曰:「縫用印者,以杜罔欺。汝為宰相,持半印案以訟人,余半烏在?!蛊淙搜匀?。帝顧罵而起,臺辯始釋。 【神道碑。】 拜平章政事,行省福建,賜為兩金五十、銀五千。令行禁止,民便安之。惟汀、漳劇盜積歲未平,公身將諸戍之兵,申明約束,不貪勝,不蹂禾稼,不入民舍,惟張皇武威,過柵不攻,示以整暇,晝則合圍山中,夜則稅野,偃旗仆鼓。賊或偽降,覘其何為,乃豐酒肉飲食,曉曰:「汝昔由不堪污吏侵暴,潛逃居此,能棄險而還耕桑,則平民矣。吾安忍被汝反名,而加誅夷,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獨人父母,而利其財。」悉縱歸之。他柵聞?wù)?,相率以出。其渠歐狗,日浸南犇,大兵隨之,偷生塢中,其黨縛致于軍,血鋒刃者纔是一馘。自是,方三千里枹鼓不鳴,正席其堂畫諾而已。 【神道碑?!?帝不豫,公歸京師,嘗藥晨夕,俄然賓天,與諸侯王大臣,定策禁中,遣使逆成宗龍庭,入踐天位。 【神道碑?!?大德之元,拜江南諸道行御史大夫。一日,召其都事賈鈞謂曰:「明詔責(zé)使肅清宣明風(fēng)俗教化,而刀筆流為御史者,肆為苛虐,惟急征贓,以多為功,至迫子證父、妻證夫、弟證其兄、奴告其主,敗風(fēng)教者。我實行之,汝宜以是出訓(xùn)其屬?!沟勐勚詾榈寐氾L(fēng)紀大體,微意栢臺。 【神道碑。】 七年,改浙省平章政事,其治如臺,門無私謁。以轉(zhuǎn)粟京師多資東南,居天下什六七,而松江填淤歲久,富民利之,當水出涂筑為圍田,以故彌漫浸灌,沮洳廣遠,民不可稻。公發(fā)卒數(shù)萬浚決,揵石堤之,導(dǎo)水入海,使復(fù)其故。凡身董役,經(jīng)時而成,民得良田若干萬頃,至今賴之。 【神道碑。又吳松江記云:歲甲辰,前海運千夫長任仁發(fā),以吳松江故道陻塞,使震澤之水,失其就下性,為浙西居民害,垂二十年。概然上疏,條其利病疏導(dǎo)之法。中書省以聞,特命平章徹理公董其役。公乃相其山川形勢之宜,高深廣挾之度,工役之數(shù),錢谷之費,畚鍤之用,飲食之需,命民索陶乘屋,厚稾秸以防其卑濕,為醫(yī)藥以防其疾疫,時作輟以防其倦怠。上以誠感下,下以誠應(yīng)上,民乃歡呼四集,樂于趍事赴功。始于大德八年冬十一月望前二日,西自上??h界吳松舊江,東抵嘉定石橋,洪迤邐入海,長三十八里一百八十一步三尺,深一丈五尺,闊二十五丈,役夫為數(shù)一萬五千,為工一百六十五萬一千六百七十有奇,至九年二月晦畢工。復(fù)置閘竇,啟閉以時,物無疵癘,民無夭閼,而事竟集。】 九年,召入平章中書,贊右丞相,專力一心,爕和庶政,希致隆平。纔一寒暑,責(zé)異己相曰:「方帝不豫,而乃阿中專決,吾誠不忍汝見敗國以喪元也?!顾旒膊怀?,以十月八日薨。立朝之士,在野之民,赍咨咸曰:「古人有言:『昊天不吊』,『殲我良人』。矧巨臣哉!」蓋棺之日,最其家,楮緡不滿二百,而債券積多至十萬。大臣清貧無公比倫,足昭炳白樂施為仁不富之實。既貴顯矣,妣夫人杖之,受不敢逃,其孝又何如也。 【神道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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