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朋友們讀到我有關學術評價與有關學術期刊研究的文章,經常鼓勵我。李伯重教授也對我說,你可以把近幾年相關的文章收集一下出個集子,會受歡迎的。但一因我惰性大,不愿意收拾,二因整天忙忙碌碌,實在顧不上。幾個月前,譚徐鋒君寄來一紙合同,我沒怎么考慮就簽了,以為可以拖嘛;沒想到徐鋒君更厲害的一招是,叢書廣告隨后也打了出來,結果不少朋友詢問并索書。到此,我沒有理由也沒有辦法再拖下去了,于是就有了這本小冊子。
人文學術危機是一個老話題,談了很多年了。我意識到作為普通學者,人微言輕,談與不談都不會有太大的作用,但我更相信坐而論道,不如起而行之。于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我試圖努力去做一些有益的事情。應該說,我多年的編輯職業(yè)也讓我有條件、有能力、有經驗去做一些學者所不能做或不愿做的事情。比如,在《中國社會科學》雜志社工作的時候,我曾組織過關于學術規(guī)范問題的討論;鑒于書評多是吹捧阿諛之作,我建議《中國社會科學》取消了書評欄目。這些經歷使我意識到,編輯這個工作特別重要,特別有意義。
不過,就我個人志趣而言,我依然鐘情于學術。因此,這么多年來,我寫的大多都是專業(yè)文章,我只是把編輯作為我的一份工作。后來有兩個契機促使我越來越關注并撰寫與編輯、期刊相關的文章,第一個契機是2012年原新聞出版署頒布《關于報刊編輯部體制改革的實施辦法》,這個文件在新聞出版行業(yè)尤其在學術期刊界引起巨大反響,因為此文件規(guī)定所有學術期刊編輯部都必須在規(guī)定時間內完成“轉企改制”的任務,也就是說這個文件砸了編輯的鐵飯碗。我贊成期刊編輯部體制改革,但不贊成學術期刊完全面向市場的這種休克療法式的改革,因為這種不切實際的改革方案不僅違背了學術期刊的發(fā)展規(guī)律,而且也不符合我們的國情。在此背景下,我與朱劍合作,一個月就撰寫了《中國高校學報傳統析論——以人文社會科學學報為中心》長文,此文對新聞出版署的改革方案提出了嚴厲的批評。這是我關于期刊研究的第一篇比較規(guī)范的文章,我也從此開始關注期刊研究。第二個契機是學術評價問題越來越成為學術界及相關管理部門關注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過于復雜,以至于純粹的學者和管理部門實際上都沒有辦法給出一個讓大家滿意的方案。而這個問題之所以復雜,是因為學術評價與出版和編輯的關系極為密切,因此在學術評價的各個環(huán)節(jié)中,出版與編輯是很重要很關鍵的環(huán)節(jié),如果學術期刊和編輯不積極主動介入,則有關部門很難拿出一個讓各方滿意的答案。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我申請到教育部一個委托課題“學術期刊協同創(chuàng)新與人文社科科研評價體系構建”,從此我特別注意把學術期刊與學術評價結合起來思考,并陸陸續(xù)續(xù)把自己的想法寫了出來。上述內容,也構成了這本小冊子的主體。
目前中國學術期刊與學術評價存在的問題,是人文危機最直接最本質的表現之一。學術期刊是學術成果最主要的載體,學術評價問題在很大程度上實際就成為學術期刊評價問題,也就是說,要解決學術評價問題,首先必須解決學術期刊評價問題,二者成為一而二、二而一的問題。理解此點,也就理解了為什么近年學術期刊總是成為學術評價的焦點,為什么人們對所謂“核心期刊”或“來源期刊”那么關注。
我從事編輯工作三十余年,其中的甜酸苦辣,只有自己能夠體會。盡管很苦很累,但我熱愛這個這份職業(yè),我從編輯工作中學習到了很多知識和經驗,也認識了無數敬崗愛業(yè)的同事和朋友,這是我一生最可寶貴的財富。編輯工作之外,我也從未放棄科研,任何一點學術的發(fā)明和新資料的發(fā)現,都會讓我感到無比的滿足和自豪。到清華大學工作后,教學又成為我最重要的工作內容。編輯、科研與教學,雖然工作量巨大,壓力也很大,但這樣的經歷卻使我無形中有了更多的收獲。我不敢說自己樣樣都懂,但對諸如學術期刊、學術評價、學術規(guī)范等諸如此類的問題,都有一些自己獨特的體會和感受,卻是真實的。
危機不可怕,關鍵是要找到解決危機的辦法。也正因為如此,我拉拉雜雜寫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文章,希望能對相關問題的解決起到點點滴滴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