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節(jié)

私浴 作者:趙凝著


第二節(jié)

過春節(jié)那幾天,曉白要在家中辦聚會,問我想不想?yún)⒓??!澳憧傇陔娨暽下睹?,大家都想見見你呢。”曉白說。

我當時正準備出門,來回來去在那里找鑰匙,頭也不抬地說,“是嗎?”

我最近一直在跟曉白慪氣,他說東的話我就偏要向西,反其道而行之。大不了從他家搬出去,自己租房子住,我干嘛要任他擺布呢??傻搅舜竽瓿跞仪榫w又好起來,就打電話給多多和胡藹麗,讓她們都來玩。多多是我小時候的朋友,現(xiàn)在也在北京。

胡藹麗在電話里問:“那我可不可以帶個人來?”

我笑道:“有幾個你盡管帶來。”

“就怕你家裝不下。”

胡藹麗在電話那邊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大年初三下午,曉白的父母到一個老朋友家去喝酒,于是這套房子就歸我們幾個年輕人當家了。我們把大客廳里的家具搬出去了一些,沙發(fā)靠墻擺放,大餐桌收了起來,曉白開了一張單子,讓素兒下樓去采購一些現(xiàn)成能吃的東西來,這樣就省得做飯了。

素兒上上下下跑了幾趟,搬上來兩箱啤酒和一些飲料。

多多來得最早。她的氣色看起來比以前好,她化著漂亮的彩妝,新燙了頭發(fā),一手捧著一束花,一手挽著一個新男朋友。兩人紅光滿面地站在門口,門鈴聲丁丁冬冬地奏著圣誕歌。

多多一進門就夸曉白家房子布置得漂亮,又偷偷跟我說你男朋友長得也不錯。我回頭看了曉白一眼,曉白回過頭來沖我們笑,并不知道我們在說什么。

曉白的那幫大學同學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了,那是一幫戴眼鏡的又窮又餓的家伙。他們一進門就要酒喝。多多和這幫學生格格不入,但她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她男友很寵她,不停地找話跟她說。

又有人按門鈴,估計是胡藹麗他們。

胡藹麗按了門鈴以后先把男友藏在背后,她仗著自己人高馬大,把身后那人藏得結(jié)結(jié)實實。

“阿靜,你猜我把誰給你帶來了?”她沖我調(diào)皮地擠了擠眼睛。

胡藹麗穿了件金黃色的寬松大衣,臉上化著濃妝,那架勢使我想起罕劇里的某種裝扮。罕劇是古老而華麗的一個劇種,所有服裝都是夸張而色彩艷麗的,我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穿過母親的戲妝,臉上涂滿油彩。

“過年好!”胡藹麗身后閃出一個穿羽絨服的人,仔細一看,原來是我們“頭兒”。胡藹麗和頭兒在一起,好像有點跟我示威的意思,因為在組里胡藹麗處處要跟每個人比高低,特別是女人。她大概認為一個臨時幫忙的要想蓋過她,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阿靜原本是個爭強好勝的人,又由于從小到大一帆風順,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有些跟胡藹麗較勁,兩個人比穿衣服,比化妝,比上鏡頭的次數(shù),總之一點屁大的事都在暗地里處于緊繃著的狀態(tài)。女人眼里一旦有了競爭對手便會不管不顧地全力投入,女人的愛和恨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胡藹麗眼睛里閃爍著勝利的光芒,像是在說這一招我又贏了!

阿靜躲著她的光芒不看,故意和曉白說說笑笑顯得很親熱。她知道自己要是有一個英俊的男友也是會引起胡藹麗的嫉妒的,果然她眼里的光芒一點點地暗淡下去了。她們這種明爭暗斗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來,其實在這鬧哄哄的場面底下不知暗著多少爭斗和殺機呢。

握手,寒暄。

我們“頭兒”夸曉白家的房子布置得有品味,都是相互夸獎的話,虛情假意的。地毯上盤腿坐著一些人對著電視在唱卡拉0K,客廳里鬧轟轟的,麥克風的線都快叫他們給拉斷了,這個搶那個搶,你一句我一句。屏幕上有穿得很少的美女在那兒走來走去,畫面與歌詞根本挨不上邊。

曉白的那幫同學唱夠,也鬧夠了,便邀電視臺的“明星”唱歌。胡靄麗挺大方,她挑了首高八度的民歌來唱,唱得吃力不討好。到了高音部分實在頂不住勁了,直迸得額角青筋突突地跳,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來了,好在總算挺過來了,歌曲進入迂回部分,只需要一小點能量就能帶動起來,和聲部分很多人跟著一起唱,咿咿呀呀的聲音連成一片,有了這么多人做靠山,歌曲的結(jié)束也就有了指望。

曉白手里拿著麥克,聲音很小唱著一首什么歌,歌詞大意是你離我那么遠,又離我那么近。我又想起在街上遇到的那個陌生人對我說的話來,他說,我將愛上一個白衣男子。

(那個“白衣人”是曉白嗎?)

那首歌唱完之后,曉白家的氣氛變得有些安靜,細碎的小舞步配著柔和的曲子,不知是誰把燈關(guān)了,只從外面透進一點光亮,所有的人都是成雙成對的,宛若沉浸在愛河里,其實許多對并不是戀人,但在那一剎那也有了些許柔情,像真正的戀人一樣相互依偎著,阿靜和曉白就是這樣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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