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2012年春,我在密云水庫南岸尋得一間小房子,開始寫長篇小說《三個三重奏》。長篇小說是一個大的系統(tǒng)工程,寫起來曠日持久,寫作本身的感觸也異常豐富,因此常會停下來回味、沉思,許多關(guān)于小說的想法涌上心頭。過去逢到這時會抽一支煙,想上一會兒,戒煙后,就只有默想。有了微博有所不同,可以上上微博,即興寫下,而且140字毫無壓力,心里有什么就自然寫下什么,這就如同把映在心上的語言用微博攝取下來,如同心靈的攝影。微博真像照相機,有時還像單反。通常,人們舉起相機那一刻,無疑是什么好風(fēng)景觸動了你,微博也一樣,心一動便拿起微博給心里的東西拍一張。這兩年的微博成了我寫《三個三重奏》的心靈照相機。
2012年秋天,“心靈的攝影”已積累了一些,看著過往的漸行漸遠(yuǎn)的心靈的“影集”不無感慨。有一天又給涌上心頭的語言照了一張相:“長篇小說與微博節(jié)奏互補:創(chuàng)世的龐大、艱難、沒有邊際的勞作與瞬間所感、點點滴滴的另一種記錄映照,十分神奇。如同一種復(fù)調(diào),鋼琴與長笛的間奏、大河與小溪的呼應(yīng),構(gòu)成另一種立體的寫作。一部長篇小說下來,后面會跟著多少細(xì)細(xì)的涓涓的微博呢?”
讓我說對了,到2014年5月,在完成了《三個三重奏》的兩年時間里我一共寫了八九百條微博,差不多二十萬字。長篇接近尾聲時,有一天我寫道:“很多時候,想的時候比寫的時候多,微博不過是想的邊角料?;蛟S將來寫一本書就叫《思想的邊角料》,它們的主要特點是在場的,瞬時的,伴生的,稍縱即逝的。它們讓思想不再孤單,常常像吸一支煙。對,是思想的煙斗,沒事就端上一會兒。特別在失眠的早晨,這煙斗忠實,無語,一如自己的影子,或也可叫《思想的煙斗》。”
這條微博不僅引起朋友熱議,也引起了商務(wù)印書館資深編輯蔡長虹女士的注意,同樣是在微博上她與我取得聯(lián)系,希望出版《思想的煙斗》。蔡長虹女士一直在暗中關(guān)注我的微博,早有此意。應(yīng)該說我也并不覺得特別意外,我似乎感到它們集合起來的意義。某種意義上說,它們前所未有,微博——微寫作——有點像人類早期的寫作,非常簡短。但又完全不同,在簡短中它進入了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多媒體時代。微博既是個人的,又是公共的,你的任何一句話都會馬上得到反饋,馬上有人與你互動?;邮俏⒉懽魈烊坏牟豢苫蛉钡囊徊糠郑聦嵣嫌捎谟辛嘶?,微博特有的不同于古代的“場”才存在;它也不同于日記,它以“分”為時間單位,甚至一下越過“小時”,它使時間與生命大大提速,而這恰又是新媒體互聯(lián)網(wǎng)寫作的最主要特征,或者說也是我們時代的一個最主要特征。我也想借此機會向與我互動的朋友們表示謝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