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背囊

我父親背著一個背囊

在崎嶇的山上走路

饑餓的時候

我父親從背囊里取出

紙包的餅干

小撮的鹽

給我騎木馬的弟弟吃

下雨的日子

我父親從背囊里取出

雨帽和風(fēng)衣

給我打陀螺的弟弟穿

在山脊的草坡上

我父親從背囊里取出

一把梯子

四道磚墻

我父親把所有的窗子打開

好讓我放風(fēng)箏的弟弟看見星

在背囊里

我騎腳踏車的弟弟說

給我一百只田鼠

給我二十頭刺猬

給我三匹犀牛

我父親說

那次他埋怨他的背囊太重

只不過因?yàn)樗悬c(diǎn)兒疲乏

我父親把白日掛在天花板上

在陽光底下

他從背囊里取出我戴手表的弟弟

教他畫地圖

我父親說

那次他埋怨山路太長太曲折

只不過因?yàn)樗碾p足都受了傷

經(jīng)過海的時候

我燙過了頭發(fā)的弟弟

在背囊里喊

放我出來

放我出來

我父親抖開他的背囊

讓我赤足的弟弟跳出來

在沙灘上奔跑

我父親緩緩坐在一塊巖石上

從背囊里取出

一群白發(fā)的朋友

聽他們講完一則關(guān)乎潮汛的故事

然后我父親背起背囊繼續(xù)上路

臉上展開一個微笑

揮手和我劃獨(dú)木舟的弟弟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