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五

余年十七，始與劉仲達(dá)往來于眉山。今年四十九，相逢于泗上。洛水淺凍，久留郡中，晦日同游南山，話舊感嘆，因作此詞^［1］。

三十三年，漂流江海，萬里煙浪雪帆。

故人驚怪，憔悴老青衫。

我自疏狂異趣，君何事、奔走塵凡。

流年盡，窮途坐守^①，船尾凍相銜^②。

巉巉。

淮浦外，層樓翠壁，古寺空巖。

步攜手林間，笑挽纖纖^③［2］。

莫上孤峰盡處，縈望眼、云海相攙^［3］。

家何在^④？因君問我，歸夢繞松杉^［4］。

【傅注】

①阮籍遇窮途而輒哭。（劉按，《三國志》卷二十一《阮籍傳·注》引《魏氏春秋》云，阮籍“時(shí)率意獨(dú)駕，不由徑路，車跡所窮，輒慟哭而反”。傅《注》當(dāng)本于此。）

②“相銜”，所謂舳艫銜尾是也。

③《詩》曰：“摻摻女手。”《注》：“摻摻，猶云纖纖也?！?span >（劉按，見《毛詩注疏》卷九《魏風(fēng)·葛屨》?！墩f文》引《詩》作“攕攕女手”。）

④韓文公詩：“云橫秦嶺家何在？”（劉按，此系韓愈《左遷至藍(lán)關(guān)示侄孫湘》詩，見《五百家注昌黎文集》卷十，別見《全唐詩》卷三百四十四。）

【校勘記】

[1]元本詞序“洛水”作“淮水”，與正文“淮浦”暗合，義勝；又元本“此詞”作“滿庭芳云”?！抖罴繁绢}首多“公自序云”四字。吳訥鈔本、毛本無此序，調(diào)名下注云：“楊元素《本事曲集》云：子瞻始與劉仲達(dá)往來于眉山，后相逢于泗上，久留郡中，游南山話舊而作。”

[2]“纖纖”，毛本作“攕攕”。按“攕”通“纖”，見《說文》。

[3]“云海相攙”，《東坡外集》作“云水相涵”。又《二妙集》本、毛本亦作“云水”。

[4]“歸夢”，吳訥鈔本、茅維《蘇集》本、《東坡外集》、毛本皆作“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