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在人群中堅持你自己相信的東西
剛開始做衣服做手工的時候,他們叫我文藝青年。他們說:文藝青年嘛,你也就是做著玩兒。我回答:不是這樣的,我是認真的。我這么回答的時候,潛意識中已經(jīng)把“文藝”和“不認真”等同起來了。
文藝是個貶義詞了,過去發(fā)生的最可悲的事情之一就是“文藝”兩個字壞掉了。文藝是裝模作樣?;ㄇ唬乃囀遣磺袑嶋H不靠譜,文藝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而那些懶惰的人,也把文藝作為遮羞布,“我太文藝了,所以不屑成功”比起“我就是個loser”當然好多了。文藝也變成了最好的麻醉劑:隨心所欲,按想象放縱自己去生活,不用承擔什么,大不了幽怨地哭一場,因為,人家很文藝嘛。
很多人在談?wù)撐乃嚨臅r候,其實他們談?wù)摰氖恰胺湃巍焙汀俺C情”。在他們眼里文藝是指活在規(guī)則和責任之外,某種故作深沉和深情的姿態(tài)。于是在一些人眼里,文藝就是一種病了,得治。再于是罵人的話也出來了:你才文藝,你們?nèi)叶嘉乃嚒?/p>
可是,這些怎么能叫文藝呢?這是在羞辱文藝。
我們可不可以在這個什么好詞一旦流行開來就會變成壞詞的時代,重新審視文藝本身的意義:文學、藝術(shù)、音樂、電影……這一切都是文藝,文藝本身是好的,文藝青年一點也不可恥。要勇敢承認:我就是個文藝青年,一切可能豐富精神世界的努力我都愿意去探尋。
如John Keating在電影《死亡詩社》里說:“我們讀詩、寫詩并不是因為它們好玩,而是因為我們是人類的一分子,而人類是充滿激情的。沒錯,醫(yī)學、法律、商業(yè)、工程,這些都是崇高的追求,足以支撐人的一生。但詩歌、美麗、浪漫、愛情,這些才是我們活著的意義?!?/p>
我所理解的文藝,是腳踏實地走在路上的時候不忘記抬頭仰望天空,是能發(fā)現(xiàn)微小細節(jié)里那些美的瞬間,是不與庸常生活妥協(xié)的離地一厘米的飛翔。文藝青年,是時常保有一顆敏感而好奇的心,對看起來無用的東西保持熱愛,在物質(zhì)世界里努力去尋找精神意義的人。這樣的人,哪怕卑微如塵也懷抱理想孤獨閃光。
我欣賞那些活得精彩的同時還能看見美的人,尊敬那些在養(yǎng)活自己的前提下還能盡情浪漫的人……如果文藝就是這樣,我愿意一輩子文藝下去,從青年到中年到老年,從穿衣服到做衣服,從文藝少女到文藝媽媽到文藝奶奶,“在遍地都是六便士的世界里,抬頭看見月亮”。
有本事文藝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