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傷逝

高小敏

謹以此文，祭奠曾經(jīng)的愛情。

20歲，也許真的像某個人說的，是青春的尾巴。我站在這里回頭望，才發(fā)現(xiàn)生命不過是一場輪回，自以為是的逃跑，不過是一出終點回到原點的鬧劇。如何收場？

就算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或許背離，或許試圖遺忘。人一旦背離過去，就成了歷史。就像肆虐的烙印，存在就是永遠。直到此時才明白，有些印象，有些傷，不管離開多久，終究不能淡忘。

風(fēng)是從北面吹到教室的椅角。盡管我已經(jīng)冷得發(fā)抖，依然要保持驕傲的姿態(tài)。然后看見他挺了挺身子擋住我大部分的寒冷。我是老師眼中的好學(xué)生，他是棄兒。我像許多人一樣想象我們之間無法攀爬的距離。

兩個世界的人最終也會擦出火花。愛上，順理成章。我把自己想象成公主，接受他的頂禮膜拜，以為接受是一種施舍。那時的我還不懂，愛情是一個天平，得到與付出成正比。當(dāng)他牽著我好朋友的手走到我面前，我在下雨的午后不住地流淚。心碎原來真的是有聲音的。背叛是一件很有分量的事，我試著承載。

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愛上抽煙，在不開燈的房間，那團火燃在指尖，曖昧的溫度。明明滅滅，看不清誰的臉。也試圖抓住每一個路過我生命的人，我需要太多太多的溫暖，慰藉有些麻木的神經(jīng)。

然后，我理所當(dāng)然地離開。永川是我除了那里以外，長久居住的第二個城市。兩年了，我對這里幾乎一無所知，總是以流浪的姿態(tài)，走過繁華卻寂寥的街道，沒有人可以溫柔地叫出我的名字。曾經(jīng)我想要融入這個城市，可是每次坐上公交，糜爛的霓虹灑在身上，我就清楚地明白，我真的只是路過。習(xí)慣也好，宿命或是沒落都好，我只需要一個小小的縣城小小的家。一塊錢就可以走遍的城市有我熟悉的每個角落。有我在乎的人跟我說，因為事過境遷，哀思才會不斷。我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學(xué)習(xí)堅強，直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最懷念的仍是那個牽牽手就說是愛的年代。

日落黃昏的公園，我碰見幾米說的意外。心動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們誰也不提永遠。愛著，至少現(xiàn)在。藤蘿蔓延的教堂，虔誠許愿，希望我們的愛可以走很遠。

然后在街角的拐彎，看見你和她在我面前。媽媽說愛情可以簡單一點，但是生活很復(fù)雜?；蛟S愛情復(fù)雜一點，生活反而簡單一些。我們的愛情沾染了太多現(xiàn)實的東西，觸不得空氣。我右手的無名指還戴著你給的戒指，我怎么趾高氣昂地離開？

我用愛證明自己存在，然而有的東西，脆弱才是本質(zhì)。他說，如無意外我會和她結(jié)婚。我歇斯底里地吼：“你要和她結(jié)婚來找我干嘛。”他語氣平靜，平靜得讓人發(fā)瘋，“我也愛你，但是我應(yīng)該結(jié)婚了，你還小”。原來愛情只是一個名詞，與幸福無關(guān)。我始終逼迫自己向前，那是因為無路可退。

愛情的開始是一個人的事情，結(jié)束亦然。郭敬明說，孤獨的人才懷念生命里的一切過往。很多事情，原來我是沒有權(quán)力選擇的，也無力承擔(dān)。曾經(jīng)以為真的像某些人說的，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可是他們忘了碎了的玻璃還會扎手。那些流淚的日子我至今也清清楚楚地記得，千帆過盡，我卻被留在原地。也許，有的傷可以忘記，有些痛卻注定縈繞至今。有些人一轉(zhuǎn)身就有了天涯海角的距離，彼此從此陌生，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那時的我怎么不懂，所謂的相愛，是一個只爭朝夕的存在。

西嶺雪說，男男女女，生生世世，也不過是一場及時的錯過罷了。

（第80期 C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