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看似風平浪靜
里面?zhèn)鱽砟茄喙拥穆曇簦榜T陳,讓她進來。”聽起來甚為不快。云兒對馮陳吐了吐舌頭,大搖大擺推門進去,拍手說:“好啦,鋪床的人我給你找來了,我能不能回去睡覺了?”他橫了她一眼,陰沉沉說:“你給我老老實實在這兒站著,哪都別想去?!鞭D頭打量跪在地上、手上還挎著花籃的失失,“你是誰?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
失失低著頭回答:“奴婢叫失失,進府有段時間了,一向不在公子跟前伺候,所以公子不認得。”他微微點頭,“說話挺清楚的。起來吧,收拾好你就下去?!笔掷锬笾幻逗谏遄?,自顧自坐在那兒下棋。
失失將腕間的花籃掛在窗邊,就著盆里的水洗了手,擦干后放在小巧精致的香爐上熏了熏香,展開絳紫色的軟被,往空中這么輕輕一推,一條寬大的錦鋪得四平八穩(wěn),無一絲褶皺。云兒搶上前要幫忙,她噓了聲,推開她小聲說:“公子愛干凈,被褥這些東西,不讓人亂碰的?!弊约鹤叩綄γ?,將邊角處抹平。云兒訕訕地退下來,嘿嘿笑說:“你鋪床的動作真好看?!彼吐曅Γ骸斑@算什么,你在公子身邊伺候,怎么連這么簡單的事都不會?”云兒努了努嘴,挑眉不說話。
失失手放在腰側,行了個禮,柔聲道:“公子,床鋪好了?!蹦茄喙友劬Χ⒅灞P,頭也不抬,沒任何表示。她等了會兒不見動靜,對云兒使了個眼色,輕輕帶上門走了。云兒兩只眼睛溜來轉去,見他一心只顧著下棋,渾然忘我的樣子,心想自己還是不要站在這兒礙眼的好,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學螃蟹的樣兒橫著身子往門口躡手躡腳移去。她指尖悄無聲息搭在門扉上,像干什么壞事似的口舌有些干燥,心跳得很快,眼看下一秒她就要脫離苦海,身后卻傳來極其溫柔的一聲——
“去哪兒?”
那燕公子背對著她,眼睛仍然盯著棋盤,右手緩緩落下一子。云兒干笑數(shù)聲,“呵呵,呵呵,沒去哪兒,你總不能連茅房也不讓我上吧?”
“屏風后面有夜壺,我允許你用。”那燕公子不緊不慢說道。
云兒耷拉著腦袋走過去,這哪是夜壺啊,亮澄澄的金漆琺瑯陶瓷,底部擦得比鏡子還亮,居然還有香味。對著這么一個混世魔王,隨時有生命危險,哪還上的出來,她硬著頭皮說:“我突然又不想上了?!?/p>
那燕公子站起來,面無表情說:“既然如此——”張開手臂,示意她更衣。云兒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只得悻悻站到他跟前,毫不客氣掰開他金絲纏邊玉腰帶,一把扯下深藍色外衫,動作一點都不輕柔。脫就脫,又不是沒看過!
那燕公子實在忍受不了云兒笨拙的動作,解個腰帶費半天的勁兒,差點沒把他勒死,真懷疑到底是跟她過不去呢,還是故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不耐煩地推開云兒,自己踢了靴子上床歇著。今天實在是累了,筋骨酸疼不說,又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渾身有如針扎蟻咬般,十分難受。
云兒手足無措站在屋子中間,他就這么睡了?那她呢,怎么辦?一句話不說,就這么撂下她,又不讓她走,這也太沒良心了吧?喃喃咒罵一聲,她從矮榻上搬來他剛才扔在地上嫌臟的被衾軟墊,就這么鋪在云母大理石地面上,躺上去試了試,又柔又暖,整個人像陷在云堆里。云兒大喇喇翻了個身,美滋滋地想,這樣也很舒服嘛。白天又是逃跑又是落水又是被抓的,魂都快嚇沒了,這會兒總算消停了,云兒長長打了個哈欠,瞇著眼睛很快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