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月

沙鄉(xiāng)年鑒 作者:(美)奧爾多-利奧波德


十月

金霧

狩獵分為兩種:一種是狩獵環(huán)羽松雞,另一種是狩獵其他動物。

狩獵松雞有兩個場地:一個是亞當斯郡,另一個是其他郡。

在亞當斯郡狩獵松雞分兩個時間:一個是落葉松呈現(xiàn)出霧蒙蒙的金色時,還有一個是其他時間。我這是專門寫給那些運氣不好的伙計,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時刻:你目瞪口呆地站在樹林里,子彈已經(jīng)用光了,看著金色的松針紛紛落下,而那個始作俑者——長著羽毛的“火箭”已經(jīng)毫發(fā)無傷地鉆進短葉松里去了。

當?shù)谝粓銮锖畬⑶瘊?、狐色雀鹀和燈芯草雀從北方帶到這里時,落葉松已經(jīng)從綠色變成了金黃色。知更鳥群從山茱萸灌木叢里剝下最后的白色漿果,只留下光禿禿的樹枝,遠遠望去像小山上升起粉色的薄霧。溪畔的榿木落葉紛紛,四處生長的冬青樹這才一覽無余。懸鉤子紅彤彤的果實照亮了你尋找松雞的道路。

狗總是比人更清楚松雞躲藏在哪里。你最好緊緊地跟著它,從它豎起的耳朵上讀出微風訴說的故事。最后,當它突然停下腳步,一動不動,向旁邊望去,這就是在向你暗示,“好了,準備,”問題是,準備好做什么呢?它是發(fā)現(xiàn)了正在啼鳴的丘鷸,還是松雞起身發(fā)出的隆隆聲,抑或只是一只小兔子?狩獵松雞的樂趣就匯聚在這些不確定的時刻。而那些必須預先知道自己在為什么做準備的獵手還是去捉野雞好了。

狩獵的情趣是多種多樣的,但其中的道理是很簡單的。最有意思的狩獵其實就像“偷”來的。為了偷取一次狩獵的機會,你要不就深入人跡罕至的荒野,要不就留意其他人視若無睹的地方。

很少有獵人知道,亞當斯郡有松雞的存在,因為當他們開車穿過這個郡時,他們只能看到路邊那長著短葉松和矮橡樹的荒地。這是由于公路和一些向西流的小溪交叉,它們發(fā)源于一片沼澤,然后流經(jīng)干燥的荒地,最終匯入河流。向北延伸的公路很自然地經(jīng)過這些缺水的荒地,然而在干枯的矮樹屏障后面,每一條小溪都擴展成了寬寬的沼澤帶,這里絕對是松雞的天堂。

現(xiàn)在,十月到了,我獨自一人坐在落葉松林間,聽著獵人的車在公路上呼嘯而過,執(zhí)著地奔往北方那些擁擠的郡。每當我想象到他們那跳動的里程計,緊張的臉龐還有緊盯著北方地平線的熱切的雙眼,我就會咯咯地笑出聲來。聽到他們經(jīng)過的噪聲,一只雄松雞發(fā)出打鼓般的聲音,以示抗議。我們趁機留意到它的位置,這時候輪到我的狗咧嘴笑了。我們一致覺得,那個家伙需要做做運動了,我們應該現(xiàn)在就去拜訪它。

落葉松不僅生長在沼澤地里,還分布在毗鄰高地的山腳下,那兒有許多泉水涌出。每一眼泉水都被苔蘚堵塞,于是就形成了沼澤臺地。我把這些平臺稱為空中花園,因為你可以看到美麗的龍膽草從那濕漉漉的淤泥上托起了藍寶石般的花朵。這樣一株十月龍膽,上面還落滿了金色的落葉松松針,真是值得駐足欣賞,雖然我的狗發(fā)出了松雞就在前面的訊號。

在每一座空中花園和小溪之間都有小鹿踏出的鋪滿青苔的小徑,這為獵人追蹤獵物提供了便利,而受到驚擾的松雞也可以在剎那間從小徑上越過去。問題是對于剎那間的定義,松雞和獵槍有沒有達成一致呢?如果沒有的話,那么下一次小鹿路過這里的時候,就只能用鼻子嗅一嗅兩個空彈殼,而不是一地羽毛了。

溯溪而上,我發(fā)現(xiàn)了一座廢棄的農(nóng)場。我試著解讀那荒地上年輕的短葉松的年齡,想從中了解那不幸的農(nóng)民是在多久之前發(fā)現(xiàn)了這片沙原長不出玉米來,只能長出孤獨。短葉松對那些粗心的人吹著牛皮,它們每年都會長出許多縱橫交錯的枝條,而不是一年一根。我從一棵堵著畜棚門的榆樹樹苗里找到了更精密的“計時器”。它的年輪可以追溯回一九三〇年的大干旱。自從那年之后,就再也沒有人從這畜棚里取奶了。

當這家人發(fā)現(xiàn)農(nóng)場入不敷出的時候,我不知道他們會是怎樣的心情,這也許就是他們最終離開的原因。他們的許多思緒就如飛過的松雞一般無跡可尋,但是有些蛛絲馬跡卻在幾十年的歲月中留存下來。在難忘的四月,男主人種下這棵丁香的時候一定在憧憬以后的四月都有丁香花盛開。每個星期一,用這塊搓板洗衣服的女主人,看著這越磨越平的搓板,一定在心里祈禱著如果永遠都不用過周一多好啊,這一天要快快到來。

當我在沉思這些問題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的狗一直在泉水旁等我,在剛剛過去的幾分鐘,它一直耐心地面對著一個方向。我為自己剛才的走神兒感到抱歉,繼續(xù)往上走去。一只丘鷸正在空中啼鳴,它就像一只蝙蝠一樣盤旋,它那橙紅色的胸口和十月的太陽相得益彰。捕獵成功。

在這樣的一天,你很難一直想著松雞,因為有太多分散注意力的東西了。我在沙地上穿過了一串小鹿的腳印,我本來也不趕時間,于是好奇地跟了過去。這腳印從一棵澤西茶樹連接到另一棵澤西茶樹,看到那被咬過的枝條你就知道原因了。

這提醒我該吃午餐了,而就在我想從我的獵物袋中取出食物之前,我看到一只在高空中盤旋的鷹,但是我一時半會兒辨認不出它的種類,直到它傾斜飛行,我才看到它的紅尾巴。

我再次伸手去取午餐,但是又突然看見一棵剝落了皮的白楊木。一定有一頭公鹿曾經(jīng)在這棵樹上蹭它那發(fā)癢的鹿茸。這是多久之前的事兒呢?暴露的白楊木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了棕色,于是我斷定公鹿的角應該已經(jīng)干凈了。

我再次伸手去取午餐,卻又被狗激動的喊叫聲以及沼澤地里灌木的折斷聲打斷。這時候,一頭雄鹿跳了出來,高舉著尾巴,閃耀著鹿角,身披光滑的藍色外衣。白楊木真是所言不虛。

這一次我終于順利地把午餐拿了出來,坐下來開始享用。一只山雀正在望著我,并且慢慢地把自己的午餐藏了起來。它可沒告訴我它在吃什么,也許是冰涼腫脹的螞蟻卵,或者是鳥兒眼中的相當于冷烤松雞的其他東西。

午餐結(jié)束,我凝望著排列成陣的年輕落葉松,它們金色的長矛直聳入云。在每一棵樹下,往日的松針掉落到地上鋪成了霧金色的地毯;而每一棵樹頂端新發(fā)的嫩芽則孕育著明日的希望,它們靜靜地等待著下一個春天的到來。

起得太早

對角鸮、星星、大雁和貨運火車而言,起得太早是個壞習慣。一些獵人從大雁那里學到了這種惡習,進而又將它傳染給了咖啡壺。奇怪的是,雖然有眾多生物都會經(jīng)歷必須早起的時刻,卻只有它們幾位發(fā)現(xiàn)了最愉快、最清閑的早起時間。

獵戶星座應該是早起者們最初的伙伴,因為正是它發(fā)出了早起的信號。這時候,獵戶座剛剛經(jīng)過西邊的最高點,遠得你都可以在那邊找到水鴨了。

早起者們彼此之間總是相安無事,這也許是因為比起那些懶蟲,它們對自己的成就更加低調(diào)。行萬里路的獵戶座沉默不語。咖啡壺從一開始的咕嘟聲中就隱瞞了壺里沸騰的寶貝。貓頭鷹用它那三個音節(jié)的評論將黑夜發(fā)生的謀殺故事一筆帶過。沙洲上的雁在隱隱約約的辯論中突然安靜下來,使你沒能察覺它的聲音帶著遠山和大海的渾厚。

不過我承認,貨運火車對于自己的重要性一點兒也不隱瞞,然而即使這樣,它也帶著某種謙遜:它永遠關(guān)注著自己熱鬧的工作,而且它永遠不會闖入其他人的地盤。想到貨運火車是個思想簡單的家伙,我體會到了深深的安全感。

在沼澤中起得太早會經(jīng)歷一場聽覺的盛宴,耳朵可以隨意地聆聽夜的聲音,絲毫不會受到雙手和眼睛的阻礙。當你聽到一只野鴨對著自己的湯高興地嘎嘎叫,你就可以在腦海中描繪出二十只鴨子在浮萍之間狼吞虎咽的情景。當你聽到一只水鳧長聲尖叫,你就可以假設附近有一群水鳧出沒,而且無須擔心看到的景象和你的假設不一樣。當一群藍嘴鴨朝池塘俯沖下去,那長長的俯沖線撕裂黑絲綢般的夜空,你屏住呼吸循著聲音望去,但是天上除了星斗什么也看不見。如果在白天,這場表演不僅會被你看到,你可能還會拿出獵槍射擊,也許一只都射不到,然后你就慌張地給自己找理由開脫。而你的腦海中所描繪的,抖動的翅膀?qū)⑸n穹一分為二的景象也不會因白晝而增添色彩。

當水禽緩緩地飛往更廣闊、更安全的水域,它們的身影逐漸變成了東方魚肚白上的灰點,聆聽的美好時光也就結(jié)束了。

如同一個又一個限制性條約一般,黎明前的條約也是有條件的,它只有在黑暗使傲慢之輩變得謙遜時才生效??瓷先ヌ枒摓槌良艔氖澜缟贤嗜ヘ撠煛o論如何,當白霧籠罩著低地時,每一只公雞都在無所保留地自吹自擂,而每一堆玉米稈都假裝自己比平時最高的玉米還要高一倍。到了日出的時候,每一只松鼠都在夸張地上躥下跳,用嘴巴一驚一乍地宣告著它此刻發(fā)現(xiàn)的對社會來說可疑的危險。遠處的烏鴉們沖著臆想出來的貓頭鷹大呼小叫,它們這么做只是為了向世界展示烏鴉的警惕性是多么高。而一只雄性野雞正拍打著翅膀,仿佛在回想自己過去那些風流快活的日子,它用沙啞的聲音警告這世界它擁有這片沼澤和沼澤地上所有的母雞。

并不是只有鳥兒和小獸擁有這些妄念。早餐時間,你會聽到從醒來的農(nóng)場庭院里傳來汽車喇叭聲、叫喊聲,還有口哨聲,而最后到了夜晚,你會聽到無人看管的收音機嗡嗡作響。隨后大家就都去睡覺了,在睡夢中重新學習夜晚所傳授的有關(guān)謙卑的功課。

紅燈籠

捕獵鷓鴣的其中一種方法,就是依據(jù)邏輯和概率分析對于該去哪一帶捕獵做一個周密的計劃。這種方法會將你帶到理論上有鷓鴣活動的地區(qū)。

另一種方法是漫無目的地閑逛,從一個紅燈籠逛到另一個紅燈籠。這種方法會將你帶到鷓鴣真正的活動地區(qū)。我所說的燈籠是指黑莓的葉子,它們在十月的陽光下正是紅彤彤的,像紅燈籠一般。

在我捕獵的許多時候許多地方,都有紅燈籠照亮我前行的路,不過我認為黑莓一定是首先在威斯康星州中部的沙鄉(xiāng)初綻光芒。那些自己根本發(fā)不出光的家伙稱這里為貧瘠之地,而黑莓卻沿著沼澤般的縱橫交錯的溪流生長,從第一場霧到這個季節(jié)的最后一天,在每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你都能看到黑莓熱烈地展示著它通紅通紅的果實。在這些荊棘下,每一只丘鷸、每一只鷓鴣都有屬于自己的日光浴室。大部分獵人都不知道這個小秘密,于是他們就在那些沒長荊棘的矮樹下苦苦尋覓,最后兩手空空地回到家,我們也終于能清靜下來。

我所說的“我們”是指鳥兒們、溪流、我的狗,還有我自己。溪流是個懶洋洋的家伙,它環(huán)繞著榿木流淌,就好像它不想?yún)R入大河,寧愿一直待在這兒似的。其實我也是。每個由于它的遲疑而帶來的發(fā)卡狀的急轉(zhuǎn)彎都意味著會有更多河岸長滿荊棘,荊棘連接著泥濘河床上冰凍的蕨類和鳳仙花。鷓鴣絕不會遠離這樣的地方,我也一樣。所以,捕獵鷓鴣的活動就變成了溪邊漫步,我逆風而行,從一片荊棘叢走向另一片荊棘叢。

我的狗在靠近荊棘時會四處觀望,它這樣做是為了保證我的位置在射程范圍內(nèi)。再三確認之后,它就悄悄地前進,用它那濕潤的鼻子從一百種氣味中挑出鷓鴣的氣息,而這氣息的存在本身就已經(jīng)為整個荊棘叢賦予了生機和意義。狗就像空氣勘探員,永遠在自己的空氣層中搜尋嗅覺世界的“黃金”。鷓鴣的氣味正是連接它的世界與我的世界的黃金標準。

順便說一下,我的狗認為如果我要了解鷓鴣,并且進而成為專業(yè)的博物學者,還有許多要學習的地方,我對此深表贊同。它堅持輔導我,教我如何用訓練有素的鼻子得出論斷,在這個過程中它總是帶著邏輯學教授般的冷靜與耐心。每次我看到它從數(shù)據(jù)里提煉出以地點為形式的論斷,我就欣喜若狂,而這些數(shù)據(jù)對它來說是顯而易見的,我卻無法用自己的肉眼去識別。也許它一直期待自己那愚笨的學生最終有一天能學會如何使用鼻子。

像其他所有的笨學生一樣,我知道教授什么時候是正確的,雖然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檢查了一下獵槍,然后走了進去。而我的狗也像所有的優(yōu)秀教授一樣,從來不會嘲笑學生的失誤,雖然我經(jīng)常失誤。它只會看上我一眼,然后就繼續(xù)溯溪而上去尋找下一只獵鳥了。

沿著其中一個河岸往前走,你會跨越兩個不同的地貌,一個是你打獵的山坡,另一個是你的狗打獵的河床。在干燥柔軟的石松地毯上行走,邊走邊把鳥兒從沼澤中驚出來,是很有意思的體驗,而前來捕獵鷓鴣的狗所面臨的第一重考驗就是當它看到你在干燥的河岸上行走的時候是否愿意為你去完成水中的任務。

當你到達榿木林更茂密的地方時,就會遇到特殊的麻煩,狗會經(jīng)常從視野中消失。這時候,你得趕緊跑到一個小丘上,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睜大眼睛張開耳朵去尋找狗的蹤影。四散飛去的白喉鶯可能會暴露它的行蹤。你也可能會聽到它折斷一根樹枝或者踩過一個水坑,或者撲通一聲跳入小溪。不過如果突然間你聽不到聲音了,那你就得做好準備,因為它很可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目標?,F(xiàn)在,留心聽深陷恐懼的鷓鴣在逃走之前發(fā)出的前兆似的咯咯聲。然后這鳥兒就匆忙地飛出來,有可能有兩只,我見過最多的時候有六只,它們一只跟著一只地咯咯叫著,急急忙忙地四散而逃,每一只都飛往高地上自己的目的地。是否能有一只經(jīng)過我的射程,這顯然是看運氣了,如果你時間充足,也可以計算一下這個概率:三百六十度的圓周分割成三十份,或者任何你的槍覆蓋的扇面。再將這扇面分割成三份或四份,就是你會失誤的概率,這么看來你還是有可能把你狩獵外套里塞滿真正的羽毛的。

捕獵鷓鴣的好獵犬所面臨的第二重考驗是它是否能在這樣的小插曲結(jié)束后對你進行匯報。在它喘氣的時候,你應該坐下來,和它詳細地分析。然后你們就去尋找下一個紅燈籠,繼續(xù)捕獵。

十月的風吹來許多種不同的氣味,而每一種氣味背后都有著特別的小插曲。當我的狗用耳朵做出滑稽的動作,我就知道它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正在睡覺的兔子。而有的地方明明不可能出現(xiàn)鳥兒,它還是一動不動;原來它的鼻子嗅到了那叢莎草下正在打盹兒的胖浣熊,這家伙正享受著十月的日光浴。每次捕獵,狗兒都會遇到至少一只臭鼬,它會沖著臭鼬狂吠,這狹路相逢常發(fā)生在異常厚密的黑莓叢里。每當它在溪流正中發(fā)出信號:你會聽到翅膀呼啦呼啦地往上游飛,隨后就是三聲動聽的叫聲,它這就是在告訴你它剛才打斷了一只林鴨用晚餐。在茂密的榿木林中,它常常會發(fā)現(xiàn)小鷸,最后也可能會打擾一頭正在榿木沼澤旁高高河岸上小憩的鹿。鹿是不是對于歌唱的溪流毫無欣賞能力,還是說它是出于實用的考慮,因為把床選在這里誰想靠近它都一定會發(fā)出聲音?看著它因憤怒而不停搖動的大白尾巴,我想這兩種原因都有可能。

在兩個紅燈籠之間,你可能會遇到任何驚喜。

在鷓鴣狩獵季的最后一天,夕陽西下之時,每一株黑莓都熄滅了自己的光芒。我不知道一叢灌木怎么能對威斯康星州的法令了如指掌,而我也沒有在第二天重新回到這里尋找其中的緣由。在接下來的十一個月里,燈籠就只在我的回憶中閃耀光芒了。我有時候覺得,其他的月份就好像只是兩個十月之間的插曲似的,而且我懷疑我的狗,也許還有鷓鴣,也同意這個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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