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馬史詩”與希臘神話
“荷馬史詩”是現(xiàn)存成書年代最早的兩部希臘史詩《伊利亞特》與《奧德賽》的統(tǒng)稱,因為相傳成于一位叫荷馬的盲詩人之手,就以他的名字來命名。關(guān)于荷馬其人,我們幾乎一無所知,甚至有學(xué)者懷疑他的存在。不過多數(shù)人還是認為有那么個人,生活在公元前9、前8世紀(jì)。但除了是個盲人,以說書為生,我們就一無所知了。
我們不大好把荷馬看成今天意義上的“作者”:在荷馬時代,沒有個人意義的創(chuàng)作,流行的是集體的口頭創(chuàng)作,許多故事在口頭流傳中不斷被添枝加葉,滾雪球一般體量越來越大。荷馬是眾多藝人中的一個,《伊利亞特》《奧德賽》也只是眾多流傳的故事系統(tǒng)里的兩個,但荷馬說故事的本領(lǐng)大,特洛伊戰(zhàn)爭的故事到他手里發(fā)揚光大,這故事對聽眾又特別有吸引力,幸運的是,又被文字記錄了下來。所以荷馬的角色,是創(chuàng)作者,又是編撰者。
荷馬的時代流傳著許多故事,這些故事里處處可見神的身影,故我們稱之為“希臘神話”。初民社會里,他們不能想象一個世界里會沒有神,就像現(xiàn)代人很難想象神的存在一樣。倘若不想象出奧林匹斯山上的眾神,很多事情就沒法解釋,比如宇宙是怎么回事,人是怎么來的,為什么會有電閃雷鳴,等等。
現(xiàn)代人靠科學(xué),古人憑借的只能是想象。人之所以是“高級動物”,比動物“高級”的那一點點,也許就在他有“知其所以然”的要求。得不到科學(xué)的解釋,又切盼某種解釋,就有了神話。凡一切解釋不了的地方,神就出場了。有了神來主宰,仿佛事情都有了管理者(海洋有海神,打雷有雷神),世界便不復(fù)混亂,有了某種秩序。古人用想象給了自己一個交代,也便心安了。有事就找相關(guān)神祇,祈禱或獻祭。
古希臘的神有個特點,就是與人“同形同性”?!巴巍笔钦f與人一個模樣;“同性”是說和人一個德行、一個脾氣——嫉妒、暴躁、貪婪……人的毛病,一樣不少。神之所以為神,不在它的“高大上”,而在它的能力,神是法力無邊的;還有一條,人是要死的,神則永生。
希臘神話中有許多神,他們一起住在奧林匹斯山上,故稱“奧林匹斯眾神”。這些神特別喜歡摻和人間的事情,動不動就跑到人間來,包括跑到人間來偷情,結(jié)果是有了好多人、神結(jié)合的后代——“英雄”。古希臘的英雄不是誰想當(dāng)就能當(dāng)?shù)?,這里有最嚴(yán)格的血統(tǒng)論:必須有一半神的血統(tǒng)。因為有神的背景,英雄的能力非一般人可比,或者在體力上,比如《伊利亞特》里的阿基琉斯;或者在智力上,比如《奧德賽》中的奧德修斯。這兩個人,前者是凡人珀琉斯和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兒子,后者則是拉厄爾忒斯之子。因為“荷馬史詩”的主角都是英雄,故稱作“英雄史詩”。
現(xiàn)代人理解“荷馬史詩”的一大障礙是神的存在。我們并不一概拒絕文學(xué)、影視作品里神的出現(xiàn),比如《西游記》里,盡是神仙鬼怪,但我們不去較真,知道那是神話,那是想象的游戲,就像我們不會和一部卡通作品較真一樣。對于古希臘人,神的存在卻不是想象,不是“神話”,他們的腦子里沒有真實與想象之間的界限。

《伊利亞特》1572年版封面
我們理解的英雄,通常是以自己的意志去面對世界,英雄上演的戲碼是和環(huán)境之間的沖突,“荷馬史詩”中的英雄不一樣,他們與世界之間還隔著神,神是他們命運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