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兒

讀《印度哲學概論》至：“太子作獅子吼：‘我若不斷生，老，病，死，憂悲，苦惱；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要不還此?！庇懈卸?。

我剛剛出了世，已經(jīng)有了一個漆黑嚴密的圈兒，遠遠的罩定我，但是我不覺得。

漸漸的我往外發(fā)展，就覺得有它限制阻抑著，并且它似乎也往里收縮——好害怕啊！圈子里只有黑暗，苦惱悲傷。

它往里收縮一點，我便起來沿著邊兒奔走呼號一回。結(jié)果呢？它依舊嚴嚴密密的罩定我，我也只有屏聲靜氣的，站在當中，不能再動。

它又往里收縮一點，我又起來沿著邊兒奔走呼號一回；回數(shù)多了，我也疲乏了，——

圈兒?。‰y道我至終不能抵抗你？永遠幽囚在這里面么？

起來！忍耐！努力！

呀！嚴密的圈兒，終竟裂了一縫?！饪磿r，圈子外只有光明，快樂，自由?！灰夷芴鋈和?！

前途有了希望了，我不是永遠不能抵抗它，我不至于永遠幽囚在這里面了。

努力！忍耐！看我劈開了這苦惱悲傷，跳出圈兒外！

(原載1920年12月1日《燕大季刊》1卷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