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少年游·新年和湖南方先生

京城湘水千里隔

日月共蹉跎

懸梁刺股

枕戈待旦

重吟越王歌

注：

寫于2006年1月2日。湖南方先生在新年之際寫詞一首，用短信寄來：

麓山橘洲湘水隔，千里飄零客。

昨聞雞鳴，今遇犬吠，幾度月圓缺。

又是一年好光景，早起研松墨。

待晨光初照，情濃深處，滿眼皆春色。

有感之際，遂和了方先生一首。

只盼春來飛雪時(shí)

盡降人間惡

爆竹聲脆

喇叭聲咽

還我的山河

西江月·雪

悠悠曼舞天空

點(diǎn)點(diǎn)滋潤(rùn)心頭

萬般紅塵皆覆白

圍爐青梅煮酒

飄飄孤煙荒野

沉沉鵝毛不休

陋居傾覆建安在

融水可弄扁舟

注：

寫于2006年3月。不完全符合古人的格律，但今人喜歡就好。

狗年賀詞

唧唧——唧唧

小雞在叫

聲音好弱，聲音好小

唧唧——唧唧

小雞走了

汪汪——汪汪

小狗在叫

聲音好大，聲音好鬧

汪汪——汪汪

小狗在跳

嚕?！獓?/p>

小豬在叫

聲音好遠(yuǎn)，夾雜著味道

嚕嚕——嚕嚕

小豬要遲到

注：

寫于狗年到來之際。

少年游·致一位書法家老者

揮灑游刃千鈞魄

盡在紙墨間

蓄勢(shì)穩(wěn)發(fā)

老愈彌堅(jiān)

筆抒心中酣

龍蛇飛舞輕點(diǎn)水

談笑朗坤乾

指染江山

渾然少年

童心比云天

注：

寫給一位老書法家。

清明節(jié)

清明時(shí)節(jié)心焚焚

幾多干哭淚無痕

凝眉搔首強(qiáng)提筆

可有新辭送舊人

注：

寫于2006年4月清明節(jié)。

沙塵暴

厚如凝脂

薄似細(xì)紗

隨風(fēng)潛入

不事喧嘩

木草生靈

沐浴紅塵

街衢屋宇

盡披金甲

如歌飄逸

似舞揮灑

無聲無形

天地為家

注：

寫于2006年春天一場(chǎng)特大沙塵暴之后。

雨夜

雨夜是這樣的迷離

雨夜是這樣的悠長(zhǎng)

你是那樣的孤獨(dú)和無助

單薄而弱小

叫我真心地因你而憐傷

你像一片被雨打落的小葉

將要?jiǎng)澫蚰俏粗牡胤?/p>

那里充滿了陷阱和污垢

那里有暴力和刀槍

那里根本就不是天堂

不知你如何應(yīng)付那即將來臨的困惑和艱難

也不知你如何整理那遠(yuǎn)離的家鄉(xiāng)

你像一片被雨打落的小葉

飄過大洋

落向那鮮花盛開的地方

那里當(dāng)然不是地獄

那里有你的未來和希望

雨夜是這樣的憂傷

你在我身旁

你的眼神里凝著許多疑問

我卻猶豫怎樣開口講

雨夜將人影

拉得很長(zhǎng)很長(zhǎng)

靜靜地

默默地

雨下著

夜很長(zhǎng)

注：

寫于2006年5月，一朋友要遠(yuǎn)赴他國(guó)留學(xué)，寫詩送之。

贈(zèng)四國(guó)八方各仙

圍城一座

堡壘四方

八手聯(lián)動(dòng)

眾目慌慌

暗伏陷阱

巧誘敵人

明修棧道

虛晃一槍

爾虞我詐

機(jī)關(guān)算盡

鉤心斗角

智商情商

進(jìn)退留轉(zhuǎn)

心隨子動(dòng)

唇槍舌劍

言語不讓

贏者竊喜

呵哈侃笑

輸者扼腕

唏噓神傷

謀略小技

盡可討論

成敗功罪

卻難擔(dān)當(dāng)

飯后茶余

烏首攢動(dòng)

童心雅興

最是為上

人間悲喜

盡如紋枰

來得歸去

游戲一場(chǎng)

注：

寫于2006年，贈(zèng)予玩“四國(guó)”的同事們。

致移居英倫的友人

一

昔日小小女

今日即為母

談笑露惆悵

風(fēng)韻猶如故

拋卻煩心事

遠(yuǎn)赴英倫住

為子千般累

其樂可心舒

注：

寫于2006年仲春。

二

遙遙千萬里

隱隱有嬰啼

忽報(bào)英芮生

母子均大吉

日做公文事

果茶沁心脾

唯念佳人遠(yuǎn)

闔家英倫禧

注：

寫于2006年春末。友人之前給我送來英國(guó)的水果茶，甚是好喝。

少年游·風(fēng)雨鉛華夢(mèng)無悔

風(fēng)雨鉛華夢(mèng)無悔

往事如箭飛

立馬山下

忠良仁人

暢飲一江水

春光盡灑醒不遲

芳露沁心扉

一路風(fēng)塵

滿紙?jiān)娨?/p>

揚(yáng)鞭草上追

注：

寫于2006年。

雪終于下了

雪終于下了

在歲末

但天卻還是陰沉沉的

而且越來越陰沉

仿佛也要重重地沉落

遠(yuǎn)方的鞭炮在炸響

卻無人道賀

泥濘的路上

腳步匆匆

面色冷漠

街邊的快餐店剛剛開張

招牌搖曳

燈火輝煌

卻沒有食客

電視里的新聞四方八卦

夾雜著說唱

亦悲亦樂

雪終于下了

在歲末

但世界上仍然有爭(zhēng)斗和痛苦

有爆炸和戰(zhàn)爭(zhēng)

有恐怖和絞刑

還有貧寒和饑餓

雪終于下了

在歲末

卻無人道賀

注：

寫于2006年12月31日。這一天，入冬以來的第一場(chǎng)雪剛下過，天陰沉沉，中東傳來恐怖的消息。

輕盈短信聲

輕盈短信聲，竟自溫哥華。

幾日不曾見，佳人已天涯。

唯嘆光陰急，話語恨無暇。

何時(shí)再見君，再飲舊日茶。

注：

寫于2007年1月3日，給溫哥華的朋友。

蝶戀花·雪國(guó)

雪花飄飄飄似飛

輕打簾窗

山路有人回

冰花凝脂欲消融

寒屋溫情壁生輝

春風(fēng)暖暖暖氣吹

金戈玉簪

柏酒伴冬梅

莫管雀兒柳枝唱

芙蓉國(guó)里盡陶醉

注：

寫于2007年1月。

讀朋友《尼泊爾紀(jì)行》系列詩有感

一

詩意如泉涌

犀象羈不住

才情千萬丈

躍出深山重

京城陋巷里

熱讀南國(guó)行

欲飛扶搖去

加入九人中

二

爆竹聲聲脆

煙霾沉沉瘴

酒宴復(fù)歌舞

眾生過節(jié)忙

友人短信詩

緣于赴他鄉(xiāng)

山水花鳥美

才是吾所望

三

花鳥蟲獸樂

山水天地閑

紅屋點(diǎn)綠嶂

輕舟破重巖

鄉(xiāng)夢(mèng)困城客

囈語嘆日短

驚問遠(yuǎn)行人

還在泥國(guó)藩

注：

朋友一行九人去尼泊爾游玩，用短信發(fā)來詩句分享，遂和幾首，分別寫于2007年2月20日、21日、25日（大年初三、初四、初八）。

走在哥本哈根的大街上

走在哥本哈根的大街上

海風(fēng)吹拂，燈火輝煌

大巴車上下來眾多的坐輪椅的殘疾人

肢體殘缺，嘴斜眼歪，卻臉色安詳

家人們、朋友們推著他們走向熱鬧的花園中央

脆弱的生命突然顯現(xiàn)戰(zhàn)勝一切的欲望

走在哥本哈根的大街上

夜色中只一人彷徨

左右尋他看不見

只想他能在身旁

夜色闌珊，燈火輝煌

心中蘊(yùn)含無限悵惘

美人魚消失，不知去向

生命如此柔弱

只輕輕一擊，便遍體鱗傷

海風(fēng)吹來，溫馨清爽

可否撫平心中的創(chuàng)傷

走在哥本哈根的大街上

殘疾人們?nèi)栽诟璩?/p>

美人魚的歌聲繚繞

在海邊游蕩

肢體不全，嘴眼歪斜

臉色卻如此安詳

不要目空一切

不要趾高氣揚(yáng)

即便是坐在輪椅上

也要像美人魚一樣

神態(tài)安詳

注：

寫于2007年2月，追記哥本哈根之夜。

花見日記

2007年4月1日至4月12日，與三位同事一起赴日本參觀考察。恰逢櫻花時(shí)節(jié)，漫天飄雪、落葉繽紛，景象煞是醉人。在日期間，每晚堅(jiān)持寫一篇日記，回來整理后名曰《花見日記》。

4月1日（住大阪新阪急飯店）

日別北京黃塵，晚抵大阪，住新阪急飯店。晚在三番街吃生魚片，夜游梅田擬重建區(qū)。遇雨，不遇櫻花。夜不寐，涂鴉一首。

初抵大阪

四月春風(fēng)擎聲疾，

一日飛抵新阪急。

日別黃塵夜沐雨，

不見紅傘櫻花女。

4月2日（住大阪新阪急飯店）

晨游大阪城天守閣，日赴千里新城和彩都新城，晚逛難波商業(yè)街、食道樂螃蟹筵。黃塵隨到大阪，遮天蔽日。

大阪一日

櫻花錦簇天守閣，

遙望千里彩都城。

難波道樂螃蟹筵，

詩情酒興未闌珊。

4月3日（住大阪新阪急飯店）

晨赴JR西公司座談，午參觀梅田地下街、地鐵8號(hào)線，晚登天空閣（Sky Building）俯瞰大阪夜景。

登天空閣

腳下淀川燈火酣，

耳邊海風(fēng)長(zhǎng)衣寒。

朦朧琵琶百里外，

愛恨東瀛天際遠(yuǎn)。

4月4日（住京都平安會(huì)館）

參觀三得利博物館，逛海游館。乘JR軌道抵奈良（古平城京），穿小街，走小巷，看五重塔，游東大寺。遇冰雨，于櫻花中急行。晚抵京都，赴宴，賞夜櫻。

冰雪櫻花

古寺木佛在，

唐風(fēng)猶可存。

飛檐五重塔，

馴鹿逐游人。

櫻花盛開時(shí)，

撒滿平城京。

忽降冰雪雨，

嫵媚更多情。

4月5日（住京都平安會(huì)館）

上午：System研究所、地域未來研究所。

中午：西餐。

下午：京都火車站、二條城。

晚：吃串燒于日本家庭小店，又卡拉OK。竹內(nèi)及夫人陪同串燒，酒酣，竹內(nèi)不醒，至晚打車回。

小店串燒

清酒醉搖小河旁，

歌聲飄忽已相忘。

紅粉佳人擦肩去，

欲呼無言心黯傷。

4月6日（住京都平安會(huì)館）

昨夜不曾睡好，幾乎一夜不眠。早餐后又躺下，另三人去祗園。上午去天龍寺及嵐山，乘小火車游覽，尤其拜謁了周恩來的詩碑，那詩寫于1919年4月5日，距今已整整88年。碑甚普通，但意義遠(yuǎn)大，尤其是對(duì)我意義遠(yuǎn)大。

午餐在京都大學(xué)桂校區(qū)食堂。

下午游龍安寺、金閣寺、清水寺。

神游嵐山

初到京都，初到嵐山

迫不及待地去拜謁那神往的詩篇

寥寥數(shù)語道出一份心境

時(shí)間已隔88年

小小詩碑甚是普通

卻引人心緒綿綿

蒼松猶勁，櫻花燦爛

輕舟擊水，電車穿山

好一派氣象萬千

只是風(fēng)不再、雨不再、濃霧不再

只有一片竹林靜靜地陪伴

初到京都，初到嵐山

春意滿懷不減

鼎沸的人聲、電車聲越來越響，越來越亂

黑白的世界已變成色彩斑斕

山路起伏，難以預(yù)斷

真理的探求愈發(fā)艱難

然而信念卻還在前面

初到京都，初到嵐山

景象恍若進(jìn)入夢(mèng)幻

滿山遍野中只有一株櫻，形影孤單

山風(fēng)輕柔地吹起

將濃霧攪得打轉(zhuǎn)

忽悠間，又有陣雨襲來

竟夾帶著冰和雪

將山岡覆蓋

濃霧中只見那株櫻

在冰雪的雨中搖擺

它頂住風(fēng)雨，努力不讓花朵落瓣

它忍住淚水，把痛苦、艱辛深埋在心間

風(fēng)猶在、雨猶在，濃霧不散

一線陽光照射進(jìn)山岡

嵐山中

那株櫻愈顯嬌艷

4月7日（住東京角屋飯店）

一早未吃早飯，即去祗園，櫻花甚美，清爽怡人。白川是一條小運(yùn)河，蜿蜒其中。

上午，游京都御苑，午與一友人全家一起用餐，下午趕到東京。

祗園櫻花

你是那樣?jì)尚?/p>

你是那樣柔弱

你是那樣堅(jiān)強(qiáng)

你是那樣高傲

寧肯早日敗落

也不與污濁、塵土為伍

生命雖然只有幾天

卻引領(lǐng)一方民族前赴后繼、引頸不悔

我愿給你幫助和支持

我愿給你溫暖

我愿給你兄長(zhǎng)般的呵護(hù)

我愿給你情人般的愛戀

然而，一切都已晚

你只盛開了幾天

只有幾天，你已離去

你已離去

只留下香氣彌漫

悔恨于我心中滋生

我已不能給你我的心愿

愿一切能再來

明年能再見你的容顏

4月8日（住東京角屋飯店）

一早去立川新城。午飯后去多摩新城，又游東京都立大學(xué)。

京城之外

飛馳京城之外

天邊兀自徘徊

飛鳥飛來飛去

引來幾多怨哀

4月9日（住東京角屋飯店）

晨去皇宮旁看櫻，后去表參道精品店看大師們的建筑作品。又去惠比壽，在42層午餐。下午去六本木、森美術(shù)館，再去橫濱。晚獨(dú)自上街，熟悉新宿周圍情況。

夜游新宿

至夜漫步新宿

燈火車流不息

驚嘆何故如此

當(dāng)是不明就里

生命本來巧遇

來去仿若游戲

冷眼應(yīng)對(duì)紛繁

笑看天下太極

4月10日（住東京角屋飯店）

晨去皇宮東面的CBD，然后皇宮外二重橋、帝國(guó)飯店。后至新橋、汐留、臨海副都心。在海邊食街里午餐（燒烤肉）。下午至淺草寺，購物。晚回京王百貨店晚餐。

日本東京的地名比較有詩意，如立川、淺草、汐留、荷田、上野、池袋、竹下、代代木、六本木。以東京的若干地名為內(nèi)容寫詩一首。

詩意東京

竹下淺草寺，

上野汐留灣。

荷田代代木，

新宿望立川。

4月11日（住東京角屋飯店）

一整天在新宿走動(dòng)。

早上又上了東京都廳大樓，俯瞰東京。午去高島屋吃飯，發(fā)現(xiàn)一電影院就在隔壁。下午游歌舞伎町。晚和兩位朋友一同復(fù)去中午發(fā)現(xiàn)的電影院，觀荷蘭電影《黑皮書》（Black Book）。

這是櫻花之旅的最后一天，明日回家。

影后觀感

戰(zhàn)爭(zhēng)固然殘酷

人性更懼扭曲

敵人中也有善良的一面

同胞中也有丑惡的靈魂

4月12日（回到北京）

追記一首，懷念此次浪漫美好的日本櫻花之旅。

追憶京都

那一晚

在鴨川邊上的酒吧間

我唱了一宿的卡拉OK

烤肉壽司

酒醉歌酣

夜晚的我

沿著鴨川

步履蹣跚

看河水在腳下流淌

沒有人過來相攙

那一天清晨

我一人獨(dú)去祗園

櫻花盛開

嬌艷欲滴

好似你的笑臉

我舉起相機(jī)

鏡頭里卻只有殘花片片

神社旁

我默默祈禱

祈禱我的一生有另一個(gè)靈魂相伴

太陽已升起

祗園晨霧消散

我獨(dú)自一人

又回平安會(huì)館

那天傍晚

我爬上了嵐山

青竹翠綠

晚霞燦爛

讀過了先人的詩句

才知道什么是浪漫

什么是經(jīng)典

當(dāng)山火燃起

通天爛漫

眾人都在仰天歡呼

我知道櫻花女就在山那邊

夏日雨瀟瀟

夏日雨瀟瀟

驅(qū)車路條條

隔窗看鬧市

風(fēng)景皆妖嬈

注：

寫于2007年5月23日下雨天的車中。

沙飛日驟暗

沙飛日驟暗

夏雨打屋檐

車馬狂奔走

路人魂魄散

孤客困驛舍

咖啡苦又甜

冷眼覷窗外

熱心默詩篇

注：

寫于2007年6月24日，突遇陣雨，忙躲于一小店內(nèi)，看街上的雨景，寫一首小詩。

憶秦娥·中秋夜

中秋夜

細(xì)雨街衢云伴月

云伴月

人影憧憧

車飛水濺

百游歸來再讀書

樂待眼拙頭飛雪

頭飛雪

心如湖水

情比海烈

注：

寫于2007年9月25日中秋節(jié)。

喧城新雨后

喧城新雨后，

繽紛可知秋。

歲歲又重陽，

日日念舊友。

依舊黃花艷，

正凝紅葉濃。

心誦苦樂詞，

逍遙天地游。

注：

寫于2007年10月19日星期五，重陽節(jié)。

虛偽

莊重、嚴(yán)肅

然而卻是虛偽的莊重和虛偽的嚴(yán)肅

以前畏懼于莊重與嚴(yán)肅

現(xiàn)在是畏懼于虛偽

從小就學(xué)裝腔作勢(shì)、言不由衷

可恨、可悲、可憐

打破這一切何其難

難于自己已學(xué)會(huì)了虛偽

注：

寫于2007年9月。

自題

古道西風(fēng)勁

飛雪瘦馬行

黃絹豆燈下

劍氣蔚于中

注：

寫于2007年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