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叢花

傷高懷遠幾時窮？

無物似情濃。

離愁正引千絲亂，更東陌、飛絮濛濛。

嘶騎漸遙^①，征塵不斷，何處認郎蹤？

雙鴛池沼水溶溶，

南北小橈通^②。

梯橫畫閣黃昏后，又還是、斜月簾櫳。

沉恨細思，不如桃杏，猶解嫁東風(fēng)。

注釋

①嘶騎（jì）：嘶鳴的馬。

②小橈（ráo）：小舟。橈，船槳。

【意譯】

登高臨遠，引起我無限的傷感，濃濃的離愁，就像零亂的柳絲，濛濛的柳絮。眼前人來馬往，哪個是我思念的情郎呢？河面上是南來北往的船只，池沼上是成雙作對的鴛鴦。到黃昏時登上高閣，也只有簾外的一彎斜月相伴。細細想想，我連桃杏都不如，桃杏還懂得及時嫁給東風(fēng)呢。

【品讀】

這是閨怨之詞。上片寫女子登高念遠，意境與“目極千里兮傷春心”（《楚辭·招魂》）相近。末二句發(fā)出人不如花之嘆，無理而妙，歐陽修十分喜愛，恨未識張先其人。張先去拜訪他，歐公倒屣迎曰：“此乃‘桃杏嫁東風(fēng)’郎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