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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宮詞一百二十首集唐箋證 作者:鄧小軍 其他


鄧小軍

李天馥《古宮詞一百二十首集唐》并小引(序)一卷,康熙四年原刻本,今藏中國科學院文獻情報中心,當為海內(nèi)外孤本。順治十五年至康熙三十八年,李天馥歷官翰林院庶吉士、檢討、侍講、武英殿大學士。順治十七年(1660),順治董皇后崩,康熙四年(1665),李天馥為順治董皇后作《古宮詞一百二十首集唐》并小引(以下簡稱《古宮詞》)。世傳董小宛(董白,字小宛,一字青蓮,1624~1660)入清宮案,迄今未能定論?!豆艑m詞》采取集句之傳統(tǒng)文體,集唐詩詩句成七言絕句宮詞體詩,借古述今,暗指順治董皇后名白字青蓮,并縷述順治董皇后之艱難經(jīng)歷、宮廷生活和內(nèi)心世界。若按《古宮詞》所述順治董后,則順治董后只能是董小宛,絕非滿洲董鄂氏。由此可見,《古宮詞》是關于董小宛入清宮案之重要文獻。

鄧之誠《清詩紀事初編》卷五李天馥條:“別有《古宮詞》百首,蓋為董鄂妃作?!髞硪蛴斜芗?,宮詞遂未入集?!?sup>高陽曾“馨香禱祝”以求李天馥《古宮詞》,認為是“細考此案最珍貴的材料”,其生前則始終未能寓目。由是可見,《古宮詞》之史料價值倍加珍貴矣。

一 李天馥與《古宮詞》

李天馥(1635-1699),字湘北,號容齋,河南永城人,家合肥。順治十五年進士,選庶吉士,十八年散館授檢討??滴跏荒陼x翰林院侍講,三十一年拜武英殿大學士,人稱“合肥相國”。三十八年卒,謚文定。詳見《碑傳集》卷十三《康熙朝宰輔·下》韓菼《光祿大夫武英殿學士兼吏部尚書李文定公天馥墓志銘》、《清史列傳》卷九、《清史稿》卷二百六十七本傳。王士禛稱李天馥詩“鴻博絕麗”,“卓然為本朝一大宗”。

李天馥《古宮詞》作于康熙四年任翰林院檢討時。按《清圣祖實錄》卷二十四康熙六年九月丙午:“纂修《世祖章皇帝實錄》,命……檢討李天馥……為漢纂修官?!?sup>可知康熙四年天馥作《古宮詞》時,猶任翰林院檢討。時天馥在翰林院履歷,計其間丁憂在內(nèi),已有七年時間。

按乾隆《欽定大清會典則例》卷三《吏部·文選清吏司·官制·翰林院》:“(順治)二年,裁并內(nèi)三院。十五年,復設翰林院……十八年,裁并內(nèi)三院?!?/p>

清鄂爾泰、張廷玉等奉敕撰《詞林典故》卷三《職掌·入直侍班》:“世祖順治十七年六月諭:翰林院翰林各官,原系文學侍從之臣,今欲于景運門內(nèi)建造直房,令翰林官直宿,朕不時召見顧問,兼以觀其學術才品。應分幾班,每班酌用幾員,即列名具奏。尋掌院學士折庫訥、王熙請分翰林官為三班,每班用講讀學士二員、講讀二員、編檢四員,依次入直,周而復始?!?/p>

乾隆《欽定大清會典則例》卷一百五十三《翰林院·纂修書史》:“恭纂實錄、圣訓。掌院學士充副總裁官,侍讀學士、侍講學士、侍讀、侍講、修撰、編修、檢討,充纂修官。恭修玉牒。以滿洲、蒙古、漢軍修撰、編修、檢討職名,移送宗人府,充纂修官,亦間以庶吉士擬送。纂修書史。掌院學士充正副總裁官,侍讀學士以下、編檢以上,充纂修官,亦充提調(diào)官。庶吉士亦間充纂修官?!?/p>

《詞林典故》卷三《職掌》:“記注冊籍。書明月日,及該直官姓名,每月滿漢文各一冊,至次年按月排纂。凡記注官侍班所紀,一一備載卷末,匯為總跋,冊中用翰林院印鈐縫,貯以鐵匭,扃鐍封識。歲十二月,題明記注,官防同,內(nèi)閣學士藏之內(nèi)閣大庫。”

由上可知,當李天馥順治十八年授翰林院檢討直至康熙四年時,依翰林院檢討之職責,一是入直侍班,于景運門內(nèi)直房直宿;二是纂修書史,充纂實錄、圣訓、玉牒、書史纂修官。由于入直禁中,以及得閱內(nèi)廷檔案,從而可能知聞宮中秘事。

二 宮詞體·集句體·文學價值

李天馥《古宮詞一百二十首集唐》,此一書名,包含兩個文學概念:宮詞體、集句體。宮詞體之體,是指題材。集句體之體,是指文體。

嚴格意義之宮詞,興起于唐代,通常用作詩題,長于描寫人所未知之后宮妃嬪、宮女之生活與心理,尤其后宮女性之哀怨之情,基本風格綺麗哀婉,多數(shù)為七言絕句。

宋歐陽修《六一詩話》:“王建《宮詞一百首》,多言唐宮禁中事,皆史傳小說所不載者,往往見于其詩?!蓖踅ā秾m詞一百首》,正是唐詩宮詞之典范。所言宮禁中事,皆史傳小說所不載,人所不知者,王建何從得知?唐范攄《云溪友議》卷下《瑯琊忤》:“王建校書為渭南尉,作《宮詞》。元丞相亦有此句。……渭南先與內(nèi)官王樞密(守澄)盡宗人之分。然彼我不均,后懷輕謗之色,忽因過飲,語及桓、靈信任中官,多遭黨錮之罪,而起興廢之事。樞密深憾其譏,詰曰:‘吾弟所有《宮詞》,天下皆誦于口,禁掖深邃,何以知之?’建不能對。元公親承圣旨,令隱其文。朝廷以為孔光不言溫樹,何其慎靜乎。二君將遭奏劾,為詩以讓之,乃脫其禍也。建詩曰:‘先朝行坐鎮(zhèn)相隨,今上春宮見長時。脫下御衣偏得著,進來龍馬每交騎。常承密旨還家少,獨奏邊情出殿遲。不是當家頻向說,九重爭遣外人知?!痹廖姆俊短撇抛觽鳌肪硭摹锻踅ā罚骸敖ㄐ缘⒕?,放浪無拘,《宮詞》特妙前古。建初與樞密使王守澄有宗人之分,守澄以弟呼之,談間故多知禁掖事,作《宮詞》百篇。”王建所聞宮禁中事,是來源于宦官王守澄。由此可見,唐詩宮詞具有實錄傳統(tǒng),宮詞內(nèi)容雖非來自親見,但亦來自親聞。

清朱彝尊《曝書亭集》卷三十六《十家宮詞序》云:“宮詞不著錄于《隋》《唐》《經(jīng)籍》、《唐》《宋》《藝文志》。惟陳氏《書錄解題》有《三家宮詞》三卷,唐陜州司馬王建、蜀花蕊夫人、宋丞相王珪作也。又《五家宮詞》五卷,石晉宰相和凝、宋學士宋白、中大夫張公庠、直秘閣周彥質及王珪之子仲修五人詩,各百首。馬氏《通考》取焉?!庇衷疲骸佰蛾柡閬撤Q:‘宮詞古無有,至唐人始為之。不知《周南》十一篇,皆以寫宮壺之情,即謂之宮詞也,奚而不可。然則《雞鳴》,齊之宮詞也。《柏舟》《綠衣》《燕燕》《日月》《終風》《泉水》《君子偕老》《載馳》《碩人》《竹竿》《河廣》,邶墉衛(wèi)之宮詞也。下而秦之《壽人》,漢之《安世》,隋之《地厚天高》,皆房中之樂,凡此其宮詞所自始乎。公嘗言之矣?;ㄈ?,春女之思也,可以怨。王建而下,詞人之賦也,可以觀。至道君以天子自為之,風人之旨遠矣,可謂善言詩者也?!薄皩m壺”,此指宮中后妃。朱彝尊所說唐以前詩,“寫宮壺之情,即謂之宮詞”,是廣義之宮詞。由此可見,宮詞在中國歷史上,源遠流長。朱彝尊指出,宮詞按作者可分春女之思、詞人之賦、天子之詩三類,特色各不相同,其中“詞人之賦也,可以觀”,正是指詩人所作宮詞,具有實錄傳統(tǒng)?!翱梢杂^”,典出《論語·陽貨》孔子曰:“(詩)可以觀?!蔽汉侮獭都狻芬凉h鄭玄注:“觀風俗之盛衰。”

集句是選取前人成句合為一篇,是詩中之一種文體,始見于西晉傅咸《七經(jīng)詩》,流行于宋元明清。

宋嚴羽《滄浪詩話·詩體》條有集句。嚴羽將集句作為一種詩體,正式列入文學理論范疇。

宋孟清《詩學體要類編》卷二《集句體》:“集句者,集古人之句以成篇也。前古未有,宋王介甫始盛行之,石曼卿以文為戲,雖未足以益后學,庶幾有見詩家組織之工也?!?/p>

明徐師曾《文體明辨序說·集句詩》:“按集句詩者,雜集古句以成詩也。自晉以來有之,至宋王安石尤長于此。蓋必博學強識,融會貫通,如出一手,然后為工。若牽合傅會,意不相貫,則不足以語此矣。”

孟清、徐師曾所言,指出了集句詩之文體特色,是組織之工,融會貫通,如出一手。也指出集句可能流于文字游戲。

李天馥《古宮詞》,采取集句之傳統(tǒng)文體,集唐詩詩句,成七絕宮詞,借古述今,決無文字游戲之意,唯有實錄以及避禍之思。

李天馥《古宮詞》之文學價值,可以略述如下:

第一,清辭麗句,詞藻警人,馀香滿口,足資鑒賞;

第二,組織之工,融會貫通,如出一手,足資觀摩;

第三,妙處傳神,言有盡而意無窮,足資探驪得珠。

三 《古宮詞》之微言指事

《古宮詞·小引》:“閱者以詞會旨。”可見詩中具有微旨。在此,微旨即是實錄。實錄而不能顯言,便只能采用微言。

中國文學史上之微言時事詩,是詩人在恐怖統(tǒng)治下,為了避禍而運用微言藝術所作之詩,用以揭露被政治謊言所掩蓋之現(xiàn)實真相。

“微言”一詞,源自《春秋》。《公羊傳·定公元年》:“定、哀多微辭?!薄妒酚洝ば倥袀鳌罚骸翱资现洞呵铩?,隱、桓之間則章,至定、哀之際則微?!碧扑抉R貞《索隱》:“不切論當世而微其詞也。為其切當世之文而罔褒,忌諱之辭也?!薄拔ⅰ?,訓為潛在、隱藏、微妙?!稜栄拧め屧b》“幽”:“微也?!薄墩f文解字》卷二:“微,隱行也?!薄稄V韻》八微:“微,妙也。”“微言”就是隱微其辭,而不是直說,因為它是有所避諱的。微言詩的客觀原因是恐怖政治、無言論自由,因言獲罪;主觀原因是人之本性,不平則鳴。不能明言,又不能不言,故只有微言?!逗鬂h書·仲長統(tǒng)傳》:“寄愁天上,埋憂地下?!笨梢杂髦?/p>

優(yōu)秀之微言詩,激發(fā)于至深之興發(fā)感動,觸發(fā)自精湛之詩性智慧,能夠達到指事精微(指事確切而又深藏不露)的藝術境界,并使讀者能循序漸進地確解詩意,引起興發(fā)感動。

中國微言時事詩源遠流長,魏曹植《贈白馬王彪》、魏晉之際阮籍《詠懷詩》、向秀《思舊賦》、晉宋之際陶淵明《述酒》《飲酒》、顏延之《陶征士誄并序》、謝靈運《臨終詩》、北周庾信《擬詠懷》、唐李白《遠別離》《南奔書懷》《上皇西巡南京歌》《經(jīng)亂離后》、杜甫《北征》《洗兵馬》《曲江對雨》《寄韓諫議》、元結撰顏真卿書《大唐中興頌》、宋辛棄疾《賀新郎·別茂嘉弟》詞,皆是微言時事詩之經(jīng)典作品。至于清代,尤其順康時期,微言詩實為中國詩隱藏之主流。而對此之現(xiàn)有研究,可以說是成就尚且不足,學者仍須努力。

李天馥詩才之高,微言指事,造詣精湛?!度蔟S千首詩》七言古《行路難八首存三》之五、《容齋千首詩》七言古《月》,足以證之。此二詩所寫,乃是方孝標見孝莊太后為冒辟疆索還董小宛事?!度蔟S千首詩》卷首毛奇齡序云:“五言超逸鴻博,直追漢魏。擬古諸篇,有康樂、鄴中、文通雜詩所未及者?!笨梢砸圃u《行路難八首存三》之五、《月》,乃至《古宮詞》。何以說其有古人詩所未及者?因為詩中所寫之事,似為從古所罕有,而詩能精微地寫出之。

李天馥《古宮詞》之微言指事,采用集句之微言,確指順治董皇后即董小宛,縷述順治董皇后之艱難經(jīng)歷、宮廷生活和內(nèi)心世界,隱藏甚深,隱藏甚多,略舉如下。

(1)《古宮詞·小引》:暗指順治董皇后即董小宛。

《古宮詞·小引》:“世尚香評,人耽艷詠”,“香評”二字,直接今典(字面)出自張明弼《董小宛傳》:“賞茗香,評品人物山水”(古書無標點符號,“香評”二字連屬),原始今典(本事)出自冒辟疆《影梅庵憶語·紀茗·香·花·月》記董小宛“細品名香”,《影梅庵憶語·紀詩·史·書·畫》記董小宛“閱詩無所不解,而又出慧解以解之”,包括古代宮詞;尤其冒辟疆《小宛哀辭》:“精理茗香,佐抄詩史。咸通微義,時出芳旨?!薄捌G詠”二字,典出《影梅庵憶語·紀詩·史·書·畫》記董小宛編成《奩艷》一書,均暗指本書主人公即董小宛。

《古宮詞·小引》云:“況昭陽殿里,八百無雙”,表示本詩主人公如居昭陽殿之漢成帝皇后趙飛燕,是居承乾宮之順治董皇后。《古宮詞·小引》又云:“此固在昔同傷,于今共悼者也”,表示本詩主人公之皇后已故;末署“乙巳”,即康熙四年,康熙四年之前之已故皇后,只有順治十七年(1660)八月十九日去世之順治董皇后。由是亦可知《古宮詞》是為順治董皇后作?!豆艑m詞》其四十九:“萬片香魂不可招”,其六十六:“萬片宮花共寂寥”,亦皆表示哀悼本詩主人公董皇后。

《古宮詞·小引》:“況昭陽殿里,八百無雙;長信宮中,三千第一”,以居昭陽殿之漢成帝皇后趙飛燕,指居承乾宮之順治董皇后;以居長信宮之漢元帝孝元王皇后即成帝之母,指居慈寧宮之清太宗孝莊文皇后即世祖之母;并暗指董皇后與順治帝之遇合,與孝莊太后有關。

董皇后脫離承澤和碩親王碩塞之后、冊為順治賢妃之前,入侍慈寧宮,詳見《古宮詞》其二十一箋證。

《古宮詞·小引》:“此固在昔同傷,于今共悼者也”,指董皇后即董小宛兩度之死?!霸谖敉瑐保该氨俳队懊封謶浾Z》《亡妾秦淮董氏小宛哀辭》所述順治八年辛卯(1651)正月初二日董小宛之死,乃其假死,當時人所同傷。“于今共悼”,指清廷所發(fā)表順治十七年庚子八月十九日董皇貴妃之死,即董小宛之死,于今人所共悼。

(2)《古宮詞》暗指董皇后名字:名白,字青蓮。

《古宮詞》其五“滿地梨花昨夜風”,其十四“東風滿地是梨花”,其十七“門掩梨花日影長”,其四十一“梨花滿地不開門”,其七十“雨里梨花寂寞開”,五次詠梨花,皆是借梨花色白,暗指順治董皇后之名白;《古宮詞》其三“麝熏微度繡芙蓉”,其三十“似隔芙蓉無路通”,其三十八“白云斜掩碧芙蓉”,其四十四“驚起芙蓉睡新足”,其七十“芙蓉塘外有輕雷”,五次詠芙蓉亦即蓮花,皆暗指順治董皇后小字青蓮;《古宮詞》多達五次明確無誤地、完整地暗示出順治董皇后之名白,一字青蓮,乃是確指順治董皇后即董小宛。

陳寅恪《柳如是別傳》第二章《河東君最初姓氏名字之推測及附帶問題》:“明末人作詩詞,往往喜用本人或對方或有關之他人姓氏,明著或暗藏于字句之中。斯殆當時之風氣如此,后來不甚多見者也?!?sup>寅恪先生所言,至為精辟。在此可以補一句,當清初詩人吳梅村、李天馥作詩述及董小宛入清宮之事時,完整地暗示出主人公董小宛之姓名、小字,不僅是當時風氣使然,而且是為了指事確切和隱藏避禍。

(3)《古宮詞》明言董皇后家在遠方(在江南)。

《古宮詞》其三十七:“東風一夜吹鄉(xiāng)夢,知隔春山不可尋”,明白表示本詩主人公順治董皇后家在遠方,董皇后決非所謂鄂碩女。因為鄂碩家在北京,近在咫尺。

《四庫全書》本《八旗通志》卷一百五十七《人物志三十七·鄂碩》:“鄂碩,滿洲正白旗人,先世居棟鄂,以地為氏。祖棆布,太祖高皇帝時率四百人來歸,名魯克素。授其次子錫爾泰為佐領,長子錫罕,予騎都尉世職,即鄂碩父也?!雷嬲禄实垌樦卧晁脑?,從大兵入山海關?!四辏谇颁h統(tǒng)領。十三年,擢內(nèi)大臣。”

《清世祖實錄》卷九十九順治十三年三月乙酉:“命護軍統(tǒng)領希爾艮、蘇克薩哈、達蘇、前鋒統(tǒng)領努山、鄂碩、梅勒章京蘇拜俱為內(nèi)大臣?!?/p>

《御制(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行狀》:“順治拾有柒年捌月壬寅,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崩?!蠖希瑵M洲人也,父內(nèi)大臣鄂碩?!晔?,以德選入掖庭?!陧樦问臧嗽聝?nèi),恭承懿命,立為賢妃?!谑悄昃旁?,復進軼冊為皇貴妃。”

由《八旗通志》可知,鄂碩先世居棟鄂地方,祖棆布歸努爾哈赤(1559—1626)時,其家族即已脫離棟鄂地方。順治元年(1644),鄂碩從清兵入關,順治八年授前鋒統(tǒng)領,順治十三年擢內(nèi)大臣。順治元年以后,鄂碩家當已定居北京。

由《清世祖實錄》可知,鄂碩擢內(nèi)大臣是在順治十三年三月乙酉。內(nèi)大臣必定家居北京,故至遲順治十三年(1656)三月,鄂碩家已定居北京。當順治十三年八月二十五日董氏立為順治賢妃、十二月六日冊為皇貴妃之后,所謂鄂碩女之家早已定居北京,不得曰“東風一夜吹鄉(xiāng)夢,知隔春山不可尋”矣。

《古宮詞》其六十四:“心孤長怯子規(guī)啼”,用李中詩句,言漢族女子在滿清宮中之孤獨,永遠怕聽子規(guī)“不如歸去”之啼聲,直指董皇后永遠思歸故鄉(xiāng)。此并歇后式地暗用李中原詩此句之上文:“家在江南夢去迷”,指冒辟疆董小宛家在如皋,雖在長江北岸,亦屬廣義江南。

“東風一夜吹鄉(xiāng)夢,知隔春山不可尋”,“心孤長怯子規(guī)啼”,皆只能為家在長江北岸如皋之董小宛道,而不可能為家在北京之所謂鄂碩女道。

(4)《古宮詞》明言董皇后與本夫生離死別。

《古宮詞》其七:“還到春時別恨生”,“身是三千第一名”,表示本詩主人公董皇后與本夫生離。

《古宮詞》其九:“御河流碧送晴波”,標作者名為聶夷中,用明邱濬《重編瓊臺稿》卷五《秋興七首》其二(題下注明:“天順甲申”)詩句,乃是歇后式地暗用其下文“云迷烏鵲舊填河”之句,以確指主人公董皇后欲與本夫重逢而不可能,因為宮墻阻隔,不能逾越,宛如銀河阻隔,而無鵲橋。集明邱濬之句,亂之以唐聶夷中之名,是為了隱藏痕跡。

《古宮詞》其八十五:“不知何處消茲恨”,用戎昱詩句,暗用原詩上句“十年多難未還鄉(xiāng)”,實指董小宛自順治七年被擄離鄉(xiāng)背井,至今順治十七年已是十年?!豆艑m詞》其九十六:“半夜燈前十年事”,借用韋應物“半夜燈前十年事,一時和雨到心頭”,直指董小宛被劫持離鄉(xiāng)背井,至今已是十年。一明一暗,反復言之,以確指今典。

《古宮詞》其九十四:“路隔星河欲往難”,用劉損《憤惋詩》句,改變“路隔星河去住難”之“去住”二字,而為“路隔星河欲往難”,以確指董皇后與本夫生離,欲往見本夫而被“星河”亦即宮墻隔斷無自由,如同織女與牛郎生離,欲往見牛郎而被星河隔斷無路;并暗指如劉損妻裴氏被藩鎮(zhèn)嬖將呂用之所奪走,冒辟疆姬董小宛被多爾袞、碩塞、順治所先后奪走。

《古宮詞》其一百十一:“未應清淺隔牽?!?,用溫庭筠《七夕》詩句,指董皇后本來不應與本夫冒辟疆為銀河亦即宮墻所隔絕,并歇后式地暗用原詩此句之上文:“世間離恨水東流”,指董皇后與本夫生離已久。

《古宮詞》其一百十九:“一世生離恨有馀”,明言本詩主人公董皇后雖然貴為皇貴妃、皇后,卻是與本夫一世生離死別之抱恨無盡之人。如果端敬皇后為鄂碩女,絕不可能有“一世生離恨有馀”之本夫。至于皇后之父母,則不得曰“一世生離恨有馀”,清鄂爾泰等《國朝宮史》卷八《典禮四·宮規(guī)》:“內(nèi)廷等位父母年老,奉特旨許入宮會者,或一年,或數(shù)月,許本生父母入宮?!焙螞r宮詞核心之主題,本是宮中女性之愛情。

(5)《古宮詞》明言董皇后曾被迫歸富貴家。

《古宮詞》其二十一:“薄命曾嫌富貴家”,其八十五“真成薄命久尋思”,均指董皇后“曾”“久”歷劫難之不幸命運(“薄命”),即董小宛被擄歸多爾袞、后又歸碩塞?!氨∶痈毁F家”,是用韋莊《傷灼灼》原句,及《綠窗新話》“灼灼,錦城官妓也。相府忽速召之,自此不復面矣”故事,表示本詩主人公皇后董小宛一生薄命,“曾”經(jīng)懷恨(“嫌”)被迫入“富貴家”。如灼灼曾懷恨被迫入相府,董小宛曾懷恨被迫入皇父攝政王多爾袞王府、承澤和碩親王碩塞王府(相關史料詳見《古宮詞》其二十一箋證)。

《古宮詞》其六十七:“拋擲紅塵應有恨,香車爭路進宮來”,表示董皇后被迫離開人間,抱恨進入清宮。其中“拋擲紅塵應有恨”,用羅隱《西京崇德里居》詩句,并歇后式暗用其上文“強隨豪貴殢長安”,指董小宛被劫掠到北京被強迫歸多爾袞,與《古宮詞》其二十一“薄命曾嫌富貴家”,相互印證。

《古宮詞》其一百一:“夜半雁歸宮漏永”,用李商隱《龍池》:“夜半宴歸宮漏永,薛王沉醉壽王醒”之上句(僅易一字“宴”為“雁”),乃是用歇后式修辭法,暗用其下句“薛王沉醉壽王醒”,借唐玄宗奪壽王妃楊玉環(huán),指清世祖奪和碩承澤親王碩塞妻董小宛。

《古宮詞》其一百:“五夜清歌月滿樓”,用韋莊《憶昔》“子夜清歌月滿樓”,是歇后式暗用其下文諸句:

“西園公子名無忌”,指如皋水繪園冒辟疆,冒辟疆為明末著名“四公子”之一,董小宛本夫?!锻思肪硎醉n菼《冒潛孝先生墓志銘》:“故明熹廟時,珰禍大作,……而國是淆于上,清議激于下,名流俊彥,云合風驅,惟義之歸?!斒菚r,四公子之名籍甚,四公子者,桐城方密之以智,陽羨陳定生貞慧,歸德侯朝宗方域與先生也。先生少年負盛氣,尤能傾動人。……先生冒氏,名襄,字辟疆,別號巢民。世為揚州之如皋人?!?/p>

“南國佳人號莫愁”,指董小宛。冒辟疆《影梅庵憶語·序》:“亡妾董氏,原名白,字小宛,復字青蓮。籍秦淮,徙吳門。在風塵雖有艷名,非其本色。傾蓋矢從余,入吾門,智慧才識,種種始露?!薄锻思肪砹端L園題詠》陳維崧《雜詩寓水繪庵作》十首其一:“南國有佳人,容華若飛燕?!表n菼《挽冒巢民詩》:“載得佳人字莫愁,染香亭子木蘭舟?!薄澳蠂讶恕薄澳睢?,均指董小宛。

“今日亂離俱是夢”,指順治七年(1650)三月董小宛被劫去以后,只今日俱是亂離生涯。

如果說《古宮詞》例如“滿地梨花昨夜風”“東風滿地是梨花”“門掩梨花日影長”“梨花滿地不開門”“雨里梨花寂寞開”,借梨花色白,暗指順治董皇后之名白,是典型之微言;那么,《古宮詞》“半夜燈前十年事”、“薄命曾嫌富貴家”,尤其“一世生離恨有馀”,直指董皇后(被劫持)離鄉(xiāng)背井至今已是十年、董皇后一生薄命曾經(jīng)懷恨被迫入“富貴家”、董皇后與本夫一世生離死別抱恨無盡,則已經(jīng)是半明言或明言。由此可見,就語言藝術論,《古宮詞》整體是微言,局部含有明言。對于微言作品來說,有時明言至少半明言實在是必不可少,是畫龍點睛。

綜上所述,《古宮詞》采用微言、明言、互文之敘述方式,表示董皇后即董小宛,董皇后名白、字青蓮,董皇后家在遠方、在江南,董皇后與本夫生離死別,董皇后曾被迫歸富貴家。如果依清廷官方說法,董皇后是鄂碩女,順治十三年十八歲入宮,順治十七年二十二歲死,有何“還到春時別恨生”“半夜燈前十年事”“薄命曾嫌富貴家”“路隔星河欲往難”“未應清淺隔牽牛”“一世生離恨有馀”可言?

由上可見,翰林院檢討李天馥《古宮詞一百二十首集唐》并引,實為考察董小宛入清宮史案的不可或缺的證據(jù)文獻。

李天馥作《古宮詞》言董小宛入清宮事,觸犯清廷忌諱,包藏天大禍事,李天馥不能不考慮避禍。集句詩,所集是古人之句,而非原創(chuàng),這本身就有避禍之考慮。不僅如此,《古宮詞》幾乎世無傳本,當是早已回收。李天馥《古宮詞》刊于康熙四年(1665),李天馥詩集《容齋千首詩》編成于康熙三十六年丁丑(1697),集中未收《古宮詞》,即是不傳《古宮詞》。李天馥《送洪昉思歸里》詩云:“無端忽思譜艷異,遠過百首唐宮詞。斯編那可褻里巷,慎毋浪傳君傳之。”亦流露出不傳《古宮詞》以求避禍之心情。“譜艷異”,指洪升《長生殿》傳奇?!鞍偈滋茖m詞”,指李天馥《古宮詞一百二十首集唐》。李天馥《古宮詞》與洪升《長生殿》,皆為涉及董小宛事而觸犯清廷忌諱之作。李天馥不傳《古宮詞》,正是為了避禍。李天馥不僅不傳《古宮詞》,而且從此之后做官極為小心謹慎,以致能歷官至武英殿大學士,人稱“合肥相國”,康熙更稱之為“老成清慎,學行俱佳,朕知其必不生事”。李天馥作《古宮詞》包藏天大禍事,與李天馥從此之后做官極為小心謹慎,前后之間,豈無因果關系耶?

四 《古宮詞》之唐詩資源與詩學理論

關于《古宮詞》集句創(chuàng)作之唐詩資源。此是一個有趣之問題。

《古宮詞·小引》:“擇數(shù)百人之警句,故聲調(diào)易工;積十馀日之精研,遂捃摭特切?!彪m然李天馥自詡“積十馀日之精研”,“擇數(shù)百人之警句”,成此集唐一百二十首,固然是才華不凡。但是,亦應估計到康熙四年李天馥作《古宮詞》時,官翰林院檢討,翰林院所藏之圖籍文獻資源,當可以充分漁獵。箋注《古宮詞》集句出處,著重在搜索宋至明代之唐詩別集、總集、選集。此等唐詩文獻,乃是清初李天馥所能、所易見到之書。

關于《古宮詞》詩學理論。此是一個有意義之問題。

《古宮詞·小引》:“擇數(shù)百人之警句,故聲調(diào)易工;積十馀日之精研,遂捃摭特切?!贝吮硎?,《古宮詞》借古言今,借重古人片言居要之警策,確指今日不能明言之事情,宗旨在“捃摭特切”,即古典字面、今典實指特別貼切。

《古宮詞·小引》:“閱者以詞會旨,宜百首作一首觀;亦以要該繁,更一句作一首讀可爾?!贝吮硎荆豆艑m詞》是微言,非顯言,故讀者須“以詞會旨”;《古宮詞》全體大于局部,局部決定全體;微言指事,尤在于關鍵之一首、關鍵之一句。此正是微言詩與微言著作之基本手法。故箋證《古宮詞》,特別著重在詩史互證,箋證此等微言指事之警策,揭示未能明言之時事。

《古宮詞》集句微言指事藝術,包括:古典字面、今典實指;改變古典原句一、二字,以確指今日關鍵時事;暗藏當事人姓名于字句之中;以及歇后式修辭手法等?!豆艑m詞》集句歇后,包括歇后與歇前。集句歇后,即用前人某一句而暗用其下一句或下文之句。集句歇前,即用前人某一句而暗用其上一句或上文之句。本書統(tǒng)一稱之為歇后式修辭手法。歇后式修辭手法所暗用之句,意義非常要緊,表述非常明顯,而不便直用,故采取歇后式修辭手法暗用之?!豆艑m詞》對于中國詩微言指事藝術之傳統(tǒng),幾乎可以稱為集大成。

“捃摭特切”“以詞會旨”“以要該繁”,即貼切性、隱藏性、警策性,李天馥對古典字面、今典實指詩歌藝術的自我期許,實際已是微言詩史的極高藝術標準。

五 《古宮詞》之版本

關于《古宮詞》版本。

清李天馥《古宮詞一百二十首集唐》并小引一卷,半葉框高20厘米,寬13厘米,四周單邊,白口,單黑魚尾,版心上方鐫:宮詞,下方鐫葉數(shù),半頁八行,行十八字,雙行小字字數(shù)相同,宋體字。卷首第一行頂格題:小引,正文卷端第一行頂格題:古宮詞一百二十首集唐,第二行低九格題:朝霞李天馥湘北輯。第三行低二格題:其一,其下雙行小字題集句原作者名,因詩為七絕體,一首四句,一句集一人之詩,故集句原作者署名為四人。第四行頂格起鐫詩??滴跛哪暝瘫?。天馥后因避忌,未收入其別集《容齋千首詩》。鄧之誠原藏本,書名頁粉紅灑金紙,鄧之誠題記,蠅頭小楷。后捐獻中國科學院圖書館,今藏中國科學院文獻情報中心,編號:242536。當為海內(nèi)外孤本。

此本藏書印及題記:

(1)卷首小引題下鈐:“蕉林梁氏書畫之印”。陽文。此為清初梁清標藏書印,南唐趙干《江行初雪圖》、宋沈子蕃《緙絲梅鵲圖》軸、金宮素然《明妃出塞圖》卷,皆鈐有此印。梁清標(1620-1691),河北正定人,字棠村,號玉立,別號蕉林居士。明崇禎十六年進士,順治初降清,授編修,累擢戶部尚書,官至保和殿大學士。著有《棠村隨筆》等。收藏古書畫有“甲天下”之稱。所用印章、印泥十分精良,不易仿制,故仿者甚少。

(2)第二十三頁卷末鈐:“棠邨后人”。陰文。王翚《唐人詩意圖》鈐有“棠邨后人”印,著錄在“野石鑒定”“野石居士”“乾隆御覽之寶”“乾隆鑒賞”諸印之前。按梁清標字棠村,存世作品所知的鑒藏印記有“棠村”“河北棠村”等,“棠邨后人”當是梁清標后人之印。

(3)卷末鈐:“梁佑偓”。陰文。

(4)卷末鈐:“臣有書畫癖”。陰文。

(5)卷首小引天頭鈐:“張”。陽文。

(6)正文卷端《古宮詞一百二十首(集唐)》題下鈐:“鄧之誠文如印”。陰文。

(7)小引題下鈐“中國科學院圖書館善本”。陽文。

書名頁有鄧之誠題記,大字題署:“古宮詞一卷”,題下雙行小字:“李天馥撰”,“五石齋藏本”。題記云:“天馥字湘北,河南永城籍,家合肥。順治戊戌進士,入翰林,官至武英殿大學士??滴跞四曜洌u文定。著有《容齋千首詩》。此《宮詞百二十首》,刻于康熙四年,正官檢討時也。同時人多有宮詞之詠,蓋皆為董鄂妃作。天馥特別白之曰‘古’,以‘集唐’為名,終不能掩其寄托也。詞久失傳,從未為人稱道,頃無意中得之。天馥喜薦引,一時人才所依歸。其詩舂容有法度,以視新城、澤州,自當無愧。然則《容齋千首詩》足貴,此《宮詞》尤有足貴者矣。己丑四月朔,文如居士識于成府村居?!毕骡j“鄧之誠”印,陽文。

其后又記:“其自序:‘況昭陽殿里,八百無雙;長信宮中,三千第一?!嵌蹂??又:‘愁地茫茫,情天漠漠,淚珠事業(yè),夢蝶生涯。在昔同傷,于今共悼者’,語意尤顯。詞中‘桃花滿地春牢落,萬片香魂不可招’,明言悼亡,非宮怨也。越日又識?!?/p>

有《四庫未收書輯刊》八輯十六冊影中國科學院文獻情報中心藏康熙刻本,北京出版社,2000年版。

《鄧之誠文史札記》民國三十八年(1949)四月二十八日:“蜚云(閣)裴估送來李天馥《古宮詞》康熙四年刻本,前有自序云:‘愁地茫茫,情天漠漠,淚珠事業(yè),夢蝶生涯,此固在昔同傷,于今共悼?!髅髦赋銎錇槎蹂鳎敓o疑義,亟留之?!?sup>一九四九年鄧之誠收得《古宮詞》一書,遂使此孤本不湮滅於天地之間,亦云幸矣。

鄧之誠《清詩紀事初編》卷五李天馥條:“別有《古宮詞》百首,蓋為董鄂妃作。……后來因有避忌,宮詞遂未入集?!?sup>鄧之誠原藏并題記批注之《古宮詞》,后捐獻中國科學院圖書館,今藏中國科學院文獻情報中心,當為海內(nèi)外孤本。李天馥《古宮詞》,高陽曾“馨香禱?!币郧笾?,認為是“細考此案最珍貴的材料”,其生前始終未能寓目。今箋注《古宮詞》,以饗讀者,不忘前賢。

2001年,本書作者承蒙中國科學院文獻情報中心惠予復制《古宮詞》,謹此志謝。

六 《古宮詞》???、注釋、箋證體例

1.底本

以中國科學院圖書情報中心藏康熙原刻本《古宮詞一百二十首集唐(并引)》為底本。原文照錄,不作任何改動。

2.???/h3>

(1)??币罁?jù)之校本,即注釋援引之集本。

(2)校訂作者署名舛誤,必要時說明存疑。其中別有緣故、有意為之者,在箋證中加以討論。

(3)校出詩句異文,必要時加以判斷。其中有意地改變詩句原文一二字,以確指今日關鍵時事者,在箋證中加以討論。

3.注釋

主要依據(jù)清康熙以前通行之唐詩別集、總集、選集,即李天馥所易見到之本,注出集句出處,包括時代、作者、書名、卷數(shù)、篇名、原詩全文。必要時說明該書版本。并注出該詩在清編《全唐詩》中之卷數(shù)。

4.箋證

凡微言指事,以及寄托主人公心情,另出箋證,根據(jù)詩意與相關史料文獻,注出所指之時事,及所寄托之主人公心情,以明詩意。

5.附錄

附錄若干種,包括李天馥述及有關董小宛入清宮事詩三首;順治《御制(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行狀》;李天馥墓志、傳記文獻四種;李天馥《容齋千首詩》王士禎序、陳廷敬序、毛奇齡序;李天馥詩詞集評;董小宛入清宮及文獻依據(jù)年表。

李天馥《容齋千首詩》王士禎序、陳廷敬序、毛奇齡序,其中關于李天馥詩之評論,李天馥詩詞集評從略。

董小宛入清宮文獻依據(jù),或辭繁不具引,僅作提示,詳見拙作《董小宛入清宮考》(《中國文化》2015年第2期)。

  1. 鄧之誠:《清詩紀事初編》,下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第555頁。
  2. 高陽:《清朝的皇帝》第一冊,上海文藝出版社,2013,第181頁。
  3. 清嘉慶《合肥縣志》卷三十一《集文一》卷端國朝王裛《朝霞山賦》:“肥之東南七十里有山,曰朝霞,故名四鼎,俯瞰太湖,煙云四際,一郡勝境也。”朝霞山原名四鼎山,又名四頂山,乃合肥之勝境。故李天馥《古宮詞》題名自署朝霞,以代合肥。
  4. (清)王士禛:《帶經(jīng)堂詩話》卷五(上冊),人民文學出版社,1963,第126頁。
  5. 《清圣祖實錄》,《清實錄》第四冊,中華書局,1985,第328頁。
  6. 參閱鄧小軍《魏晉宋微言政治抒情詩之演進——以曹植、阮籍、陶淵明為中心》,《中國文化》2010年第2期。
  7. 參閱鄧小軍《向秀〈思舊賦〉考論》,《詩史釋證》,中華書局,2004。
  8. 參閱鄧小軍《陶淵明〈述酒〉詩補證——兼論陶淵明在魏晉之際的政治態(tài)度及其隱居前后兩期的不同意義》,《詩史釋證》,中華書局,2004。
  9. 參閱鄧小軍《陶淵明〈飲酒〉詩作年考》,《晉陽學刊》2007年第5期。
  10. 參閱鄧小軍《陶淵明政治品節(jié)的見證——顏延之〈陶徵士誄并序〉箋證》,《北京大學學報》2005年第5期。
  11. 參閱鄧小軍《三教圓融的臨終關懷——謝靈運〈臨終詩〉考釋》,《香港浸會大學人文中國學術叢書·漢魏六朝文學與宗教》,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
  12. 參閱鄧小軍《永王璘案真相——并釋李白〈永王東巡歌十一首〉》,《文學遺產(chǎn)》2010年第5期;《李白與永王璘“謀主”李臺卿——李白〈贈別舍人弟臺卿之江南〉詩箋證》,《北京大學學報》2014年第2期;《李白從璘之前前后后》,《北京大學學報》2015年第5期。
  13. 參閱鄧小軍《杜甫〈北征〉補箋》,《北京大學學報》2007年第3期;《杜甫疏救房琯墨制放歸鄜州考——兼論唐代的制敕與墨制》,《詩史釋證》,中華書局,2004。
  14. 參閱鄧小軍《隱藏的異代知音》,《文學遺產(chǎn)》2007年第3期;《杜甫曲江七律組詩的悲劇意境》,《北京大學學報》2011第4期。
  15. 參閱鄧小軍《杜甫與李泌》(上、下),《杜甫研究學刊》2012年第2期、2012年第4期;《杜詩:詩史與神韻的融合》,《古詩考釋》,商務印書館,2013。
  16. 參閱鄧小軍《元結撰、顏真卿書〈大唐中興頌〉考釋》,《晉陽學刊》2012年第2期。
  17. 參閱鄧小軍《辛棄疾〈賀新郎·別茂嘉弟〉詞的古典與今典》,《古詩考釋》,商務印書館,2013。
  18. 筆者所作出的一點相關研究,參閱鄧小軍《紅豆小史——以王維、杜甫、〈云溪友議〉、錢謙益為中心》,《詩史釋證》,中華書局,2004;《周法高〈足本錢曾牧齋詩注〉書后》,《學林漫錄》十六集,中華書局,2007;《曹秀蘭〈曹溶詞研究〉序》,《曹溶詞研究》,安徽大學出版社,2010;《西青散記與賀雙卿考》,《北京大學學報》2012年第4期;《陳三立的政治思想》(散原精舍詩發(fā)微之一),《陳寶箴之死考》(散原精舍詩發(fā)微之二),《詩史釋證》,中華書局,2004;《“殉國”:陳寶箴之死的新證據(jù)》,《古詩考釋》,商務印書館,2013;《董小宛入清宮考》,《中國文化》2015年第2期。
  19. 陳寅恪:《柳如是別傳》上冊,三聯(lián)書店,2001,第16頁。
  20. 《叢書集成續(xù)編》第39冊《史部》影松鄰叢書刻本,上海書店出版社,1994,第160頁。
  21. 《容齋千首詩》王士禎序落款:“康熙丁丑秋八月濟南?!币娗謇钐祓プ?、毛奇齡選評《容齋千首詩》卷首,國家圖書館藏,索書號:文282·479。
  22. (清)韓菼:《光祿大夫武英殿學士兼吏部尚書李文定公天馥墓志銘》,全文見附錄。
  23. 鄧之誠著、鄧瑞整理《鄧之誠文史札記》上冊,鳳凰出版社,2012,第474頁。
  24. 鄧之誠:《清詩紀事初編》,下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第555頁。
  25. 高陽:《清朝的皇帝》第一冊,上海文藝出版社,2013,第18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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